方彌的聲音縈繞在耳畔,像電流般一路通向腦海,憑空炸開了一朵小小的火花。
唱歌?現在?
席音稍一晃神,隨即訝然地朝四周望去。
就算這個時間點還在男生宿舍樓下閒晃的人不多,但也並不是沒有啊。
彆的不說,他要是真的在這旁若無人地唱歌,保準當晚論壇上就會出現一條名為【席音夜半高歌為哪般】之類的帖子!
所以席音想也不想地拒絕了:“...附近有人,還是我到時發給你吧。”
在他拒絕後,電話那頭方彌便不做聲了。席音側耳等了一會兒,正疑惑著是不是那邊信號不好,突然右眼狠狠跳了兩下,一股不好的預感漸漸襲上心頭。
他怎麼忘了,這可是主角,不達目的絕不罷休的方彌!
果不其然,他剛有所預感,方彌便切身讓他領教了一番小作精的攻勢。
再開口時,方彌語調驀地一變,用上了他每次纏人時特有的甜膩嗓音,在他耳邊像個複讀機一樣碎碎念起來。
“音音,我現在就想聽你唱歌。”
“音音,聽不到我今天一定睡不著覺…”
“音音,如果我狀態很差,拍不好戲,明天就會被導演罵...”
果然和於星文的比喻一樣,方彌反複叫他名字時,就給跟誰把貓放在了耳朵邊一樣喵喵喵個不停!
一開始,席音還一臉麻木地聽著,到了後來,方彌越說越離譜,生生有種他不答應就沒完沒了的架勢!
席音隻後悔怎麼沒早想到他會這樣,現在倒好,這會兒他要是掛了電話,以方彌的性格,說不定明天就會從劇組跑回來當麵讓他見識一下什麼叫做執著。
“...好好好!我知道了!”席音頭疼得撫住額頭,虛弱討饒:“我唱,我唱還不行嗎!”
光聽電話裡方彌說話的聲音,席音隱隱感覺得到他心情不是很好,這幾天正該是他殺青回來的日子,最後一場戲卻遲遲沒有拍完,想來應該是遇到了什麼阻礙。
再加上方彌躲了他這麼久,今天突然給他打電話,席音有點擔心,但方彌這種藏不住事兒的人既然沒有主動提起,他一時也不知道該不該去追問。
不就是唱首歌嘛,席音深深呼了一口氣,還沒開始,臉頰已經因為羞恥而提前泛起了潮紅。
如果能讓他心情好點,這回丟人也就丟人了...
而自打席音鬆了口,方彌便收住了話茬,得逞般笑了兩聲後就不再開口了,好像打定主意不給席音反悔的餘地一樣,就在電話那頭靜靜地等著。
聽筒裡傳來方彌淺淺的呼吸聲,席音清了清嗓子,心裡有點發虛,不由得朝不遠處打籃球的那群學生看了一眼。
這個距離,應該沒關係吧。
他不確定的想,然後像是下定了決心一樣閉上了眼睛,壓低了聲音,輕聲唱起了他們創作了將近半個月的作品。
那是一首旋律緩慢的抒情歌,與席音柔和的嗓音非常貼合,席音雖然不像林曖一樣,一開口就讓人魂不守舍,但也有自己的特點。
比如,聽他唱歌的人,即便是再糟糕的心情也會漸漸平和下來,他的聲線很具治愈效果。
九點多鐘的校園裡已經由喧鬨趨回平靜,席音閉著眼睛,耳邊隻能聽到籃球撞擊地麵的聲音,甚至聽不清那些學生的對話。
不知道為什麼,雖然此刻隻是在電話裡為方彌一個人唱歌,卻好像比他當初麵試時,站在眾目睽睽的禮堂中央更叫人緊張,以至於他每一句的話尾都帶著微小的顫音。
席音這會兒隻慶幸方彌是個天生的五音不全,根本聽不出他氣息淩亂,否則肯定又會說他在敷衍,唱得不如平時認真。
等到好不容易一首歌唱完,席音睜開眼睛,解脫般呼了一口氣,抬起一隻手在滾燙的臉頰邊扇了扇風。
他的動作逐漸僵硬緩慢,到完全定格,視線劃過斜前方,這才意識到不知何時,耳邊已經沒了拍打籃球的聲音。
那群原本在打籃球的男生一個個遠遠地麵朝這邊站著,在夜色裡也看不出是什麼表情,隻能看見有人舉起手機,像是在朝這裡拍照的樣子。
反正席音此刻是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或者立刻把自己的臉擋起來!
其實對於音樂係的學生來說,很少有人會對唱歌被人聽到這種事而感到不好意思,倒不如說他們和表演係的學生在這方麵極具共同點,都是屬於表演欲望很強,很享受被注目的感覺。
放在平時,席音也不會反應這麼大,但那幾個人拍了照片,不用想就知道又會當成什麼八卦一樣分享給彆人。
席音這時也顧不得彆的了,站起身就朝宿舍裡走去,邊走邊跟方彌抱怨:“都怪你,我都被圍觀了!”
方彌沒有說話,直到席音開始爬樓梯時,他才如夢初醒一般回應:“音音,你唱歌真好聽,我怎麼就不行?”
席音不以為然地說:“你要是再會唱歌,那就太傑克蘇了。”
除了是天生的五音不全外,原書中方彌被作者刻畫的渾身都是蘇點,隨便露一手都把那些候選攻弄得五迷三道的,他要是再擁有林曖那樣的天賦點,那還了得!
“什麼意思?”方彌追問,看樣子是沒有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