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音肯定是不想下樓的, 但方彌說完就掛了, 再打過去也撥不通，就像是他要不下樓，自己就一直在小區花園等一晚上一樣。
掛了電話，席音沒有立刻下樓, 而是趴在窗邊偷偷摸摸觀察起情況。
果然，五分鐘後，方彌大咧咧地出現，直接坐在了小區花園的長椅上。
在離他不到五米的距離外坐著一對膩歪的小情侶，女生正坐在男生腿上, 兩人說著悄悄話, 偶爾彼此親吻, 一看就是在熱戀中。
要換做一般人, 肯定是不好意思離太近的, 說不定還會因此而換個位置，但方彌不是一般人, 他坐著沒動, 反而饒有興致地圍觀起來。
小情侶也不是一般人, 依舊旁若無人般你儂我儂, 完全沒注意到自己正在被某明星圍觀。
但席音是個一般人啊, 他圍觀得心態都有點崩了, 十分鐘後, 終是按捺不住換衣服出了房間。
路過客廳時, 他正好和睡不著出來看電視的老爸撞了個正著。
席音渾身一僵, 戰戰兢兢地靠牆邊等著挨罵，卻發現老爸裝作沒看見，於是趕緊溜了。
等兒子走了之後，席先生深深歎了口氣，坐在沙發上再次思考起人生。
將近十點，朝陽小區的住戶都回家了，在小區裡遛彎的隻有幾隻小野貓，還有零星幾對纏綿的小情侶。
席音還算比方彌有點明星意識，他帶了頂帽子，出去先四處張望確定沒有可疑的人後，才慢吞吞地朝方彌走了過去。
方警官有點囂張，斜睨了他一眼，伸手拍了拍身邊的空位。
“你不怕被拍啊？”掃了眼不遠處的小情侶，席音不太情願地坐下。
“被拍有什麼好怕的！”方彌語氣還挺橫，看樣子是氣得不輕：“糊裡糊塗被騙的團團轉才比較可怕！”
“...”
席音被他噎得一哽，好久沒見方彌作精的一麵，他冷不丁露出本性，還挺叫人措手不及的。
短暫的沉默後，小花園裡再次安靜下來，隻能聽到小情侶在咬耳朵的隱約話音。
“說吧，你今天到底做什麼去了？”方彌雙手抱肩，邁入了正題。
席音靠在長椅上，嘴唇動了動，剛要說話，方彌先一步打斷了他：“彆扯什麼朋友啊！我微信問了，咱們中小學所有同學裡沒有受傷需要人照顧的。”
“...”
再次被戳破謊言，席音有點尷尬地低下頭，氣勢平白弱了幾分。
他一時沒說話，他不說話，方彌也不催，就跟他耗著，大有一直這麼耗下去的意思。
相隔不到五米的小區花園縈繞著兩種完全不同的氣氛，一對情侶在秀恩愛，一對情侶在鬨彆扭。
因為心虛，席音臉有些白，他坐立難安，這會兒已經有些後悔下樓了。
見他一副為難糾結的模樣，時間長了，方彌多少有些不忍心，說話的語氣也不由得軟了幾分：“音音，有什麼事咱們不能一起商量嗎？”
“...我不知道怎麼說。”
這該怎麼商量？
席音雙手抱頭，糟心地彎下腰，頭一次見他情緒這麼外露，可把方彌嚇了一大跳。
“你，你要是不想說今天就不說。”方彌認輸了，他跟著低下頭去看席音的臉。
一聽這話，席音霎時保持蜷成一團的姿勢側過頭，眼露希冀：“那你還問嗎？”
方彌愣了愣：“問啊！我明天再問！”
“...”
他打定主意不罷休，席音估計明天自己都出不去門，方彌後天才走，明天肯定會跟著他一天。
無可奈何之下，席音又做了幾分鐘心理建設，磕磕絆絆地，總算把事情給坦白了。
坦白的過程並不美妙，從得知他和戚之淩私下見麵後，空氣便逐漸壓抑，方彌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拳頭也越攥越緊，就連不遠處的小情侶都意識到事情不對頭，幾次三番地朝他們這裡偷瞄。
女孩子像是有點認出方彌，但不敢確定，最後被男生拉扯著離開了。
“就是這樣...”
含糊過一些細節，席音把事情說了個大概，而後閉上了眼睛，坐等方彌發火。
這事如果說非要怪誰，隻能怪他當時不該走那個巷子，和戚之淩相識完全就是一場意外，這場意外鬨大了，戚之淩把他身價憑空抬高，當成了救命稻草，怎麼也不肯放手。
方彌先前便隱隱猜到了和戚之淩有關，但他卻沒想到其中這麼多彎彎繞繞，兩個人之間有這麼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他沉默良久後，才勉強調整好自己的情緒，保證頭腦冷靜，沒有激動地追問席音更多。
“為什麼瞞著我？”方彌想不明白，席音一直是那種有事說事的人，為什麼一遇到戚之淩的事就總是瞞著他。
當年也是這樣，那一個多月，他也是這樣遮遮掩掩，好像戚之淩是個很特殊的存在，席音並不想要他知道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