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會失憶,雖然這是書裡的世界,但既沒砸到頭,又沒出車禍,方彌怎麼會失憶?!
難道…席音表情變了變。
他想起方彌失憶前那個晚上的事,難道是因為這個?
“咱們再試一次吧。”想到這,席音一咬牙,顧不上還酸疼的身體說:“說不定你就能想起來了!”
這幾乎是病急亂投醫,失憶一般是受到了什麼刺激,可能就是昨晚太刺激了,方彌才會失憶也說不定!
換個角度想,今天不但要場景再現,還要給他差不多的刺激。
腦袋裡想著自己不喜歡這個類型,但在被從未感受過的柔軟嘴唇堵住時,浪精方彌還是可恥的意動了。
這不怪自己,實在是因為感覺太好,對方嘗起來又香又軟,摸起來又滑又嫰,跟那些硬邦邦的床伴完全不一樣,卻意外的更讓他有感覺。
反正二十歲他們就交往了,就當提前適應了,就讓他來試試看這個席音到底有什麼本事迷的未來的自己放棄自由…
想到這,方彌索性反客為主。
“你腦子要動起來,認真回憶!”
席音不放心地囑咐,說話時眉心無意識皺起,看眼神也不在狀態,強忍著才沒把人推開。
跟十九歲的方彌做這種事,還是怪怪的,不過方彌說過,他很早就喜歡自己了,而且隻喜歡過自己,但十九歲應該已經開始了吧。
方彌一邊解他的扣子,一邊漫不經心的說:“知道了,對了,咱們大概什麼時候認識的?在大學裡?”
席音瞳孔一縮,整個人都僵住了:“…你,你說什麼?”
方彌感覺到了他身體的變化,急色的他並沒有當回事,可下一秒,解扣子的手就被人握住了。
方彌不滿地抬起頭,正對上席音雪白的漂亮小臉,用眼神示意他趕快放手。
席音張了張嘴,手上還在用力,同時很艱難地擠出了一句:“你的意思是你根本不認識我?那你怎麼知道我是誰的。”
“網上看到的。”方彌不明所以,**被打斷讓他有些煩躁地撓了撓頭:“我現在怎麼會認識你,咱們不是二十交往的嗎!還做不做了?!”
幾乎在他話音落地的同時,席音猛然一把推開他,跌跌撞撞地滾下了床。
“你到底是誰?!”
突然之間,剛才還紅著眼睛親吻自己的人一臉的冰冷警惕,這擱誰都會蒙圈。
方彌隻是坐起身,就看到席音又朝後退了一步,滿眼的警覺。
“靠,搞什麼啊?我就是方彌啊。”
“你不是!”席音看起來很糟,失魂落魄地說:“…你怎麼會不認識我?”
方彌更不耐煩了:“所以我問你咱們什麼時候認識的?十九?還是二十?反正肯定不是我追的你吧。”
這個是方彌沒錯,但是是原書那個方彌,根本不是他的方彌,那個世界根本沒有席音這個人的存在,所以方彌也不認識他。
一瞬間,席音突然想通了,難怪他一直覺得奇怪,眼前的人根本就換了個芯子,說話不對,行為不對,眼神也不對勁。
“是我認錯人了。”
反複抹了幾把嘴唇,雖然是同一具身體,席音還是本能的覺得惡心,目睹這一切的方彌驚詫地瞪大了眼。
要是他沒看錯的,剛才席音好像很厭惡地看了自己一眼…
看錯了吧,他們不是戀人嗎,為什麼要厭惡十九歲的他,為什麼突然說認錯人了?
自打那一晚開始,他們的關係就變了。
雖然仍同住在一個屋簷下,席音卻再沒有對他露出過笑容,亦或是任何親昵的舉動,更彆說相擁而眠了。
他們就像是互不相乾的室友,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方彌總覺得席音偶爾在用一種帶著殺意的目光看著自己,好像他是個入侵者,在想著怎麼把他趕出去一樣。
方彌難免會有點委屈,至於嗎?十九歲就沒有人權了?!
更過分的是,席音自作主張,竟然試圖把他的工作推了,不過後來經紀人找上門,在得到他的允許後,還是帶著他去了。
走之前,方彌回頭看了席音一眼。
席音的眼神很冷,很空洞,沒有半點情意,甚至好像根本沒有在看他。
初見時的那片軟肉不但縮回了貝殼,這次還上了一把鎖。
不過方彌不在乎。
對於十九歲的他來說,撬鎖怎麼會比娛樂圈這個充滿誘惑功成名就的未來有趣。
那一個月,他上了各種節目,看了經紀人遞來的各種劇本,並且憑借喜好,在其中挑選了一個電影,搭檔正是田瀟唯。
他選擇這部電影時,名叫楊梅的經紀人明顯很錯愕地看了他一眼,但並沒有說什麼。
方彌思想並不保守,也不是能忍耐**的人,顧及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穿回去,也不知道這幾年發生了什麼,保險起見,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席音。
但席音根本碰都不讓他碰,這就算了,席音還不準他碰彆人,小助理二十四小時的盯著,每晚他都要回家,如果回不去,就算推掉工作,席音都會跑過來親自盯著他。
一天、兩天…一個禮拜,一個月!
方彌覺得自己真要瘋了!
“咱們分手吧!”
劇組後台休息室,方彌爆發了,席音從手機中抽回神,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表情波瀾不驚,反倒是來找他對台詞的田瀟唯嚇了一跳。
“我沒開玩笑,我真受夠了!房子是我的,你明天就搬出去!”
“你說了不算。”席音淡淡地說,視線又落回手機。
田瀟唯從席音身後經過,剛好看到他在搜索’靈魂出竅’,’穿越時空’之類的知識,麵色更詭異了。
“你們這是怎麼了?吵架中?”
像是抓到了可以傾訴的人,方彌立刻毫不避諱地開始吐槽:“他簡直神經病!我當初怎麼會喜歡他?!我他媽瘋了吧!”
前幾天還得意洋洋來顯擺自己要結婚了的人突然說出這種話,饒是前追求者田瀟唯都懵了一瞬。
“發生什麼了?你們不都要結婚了麼?”
“結個屁!老子要分手!”方彌罵罵咧咧地說:“彆理他,咱們對劇本!”
接下來的半個小時,簡直是田瀟唯人生最漫長的半個小時。
這幾年方彌沒少秀恩愛或者故意氣他,如果說再次合作讓田瀟唯驚奇,那現在方彌這種曖昧撩騷的小動作就讓他驚恐了。
這朵紅帶刺,真紮的他現在碰都不敢碰啊!
田瀟唯被方彌搭著手的大腿僵得宛如石膏,他一邊懊悔著不該好奇地跑來對戲,一邊忍不住朝席音看去。
但席音好像一點都不在意,他雖然緊鎖著眉頭,但看起來是在糾結手機裡的內容,而不是他們的互動。
在田瀟唯觀察席音的同時,方彌也在暗中觀察。
不過很快他就收回了視線,心頭莫名劃過一絲失望的情緒,自己也不知道在失望什麼。
…
這一個月來,席音和方彌的反常雖然沒有表現在粉絲網友麵前,但圈內與他們關係不錯的朋友卻或多或少都發現了。
某天,席音又推了個好資源跟到方彌劇組住下後,放心不下的謝涼也跑來探班了。
方彌剛拍完一場戲有些艱難的打戲,從威亞下來時還一頭的冷汗,對於大一的他來說演這種戲實在超綱了點,導演也沒少批評他,方彌難得覺得受了打擊,現在正是需要安慰的時候。
可就在他朝候場休息區走去時,像找誰抱怨兩句時,瞳孔猛然一縮。
正前方原本那個席音平時用來監視他的座位上空蕩蕩的,席音站在椅子旁,正在和一個挺拔清俊的男人說話。
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此刻的席音微微仰著頭,朝那個男人笑了,眉眼彎彎,是打從心底的笑容。
那男人則拍了拍他的肩膀,又說了什麼,然後席音朝方彌看了一眼,便點頭跟著對方走了。
那天晚上,席音都沒回來。
饒是方彌對席音沒興趣,但一想到他是自己未來的伴侶,還是有種窩火的不爽感。
他都沒衝自己笑過,那家夥到底是誰啊!
不止那天,之後席音也沒再回來,倒是小助理盯得方彌更緊了。
人走後,方彌反倒不想撩騷了,最近沒戲份,劇組給他放了兩天假,他第一反應就是趕回家。
他雖然不喜歡席音,也不代表席音能趁機給未來的他戴綠帽,他們可是都要結婚了!
方彌到家時,家裡漆黑一片,他特意選在這個時間回來的,現在他已經習慣了這裡的裝修布局,就算摸黑也能避開障礙物一路到達臥室。
因為要捉奸,所以方彌一路輕手輕腳,並沒有開燈,萬幸的是,臥室的門虛掩著。
沒等方彌推門而入,他便愣住了。
屋內好像傳出了細弱的抽泣聲。
那聲音很小,像是從蒙住的被子裡發出的,方彌原地聽了一會兒,推門走了進去。
在他推開門,發出聲響的瞬間,席音就坐起了身,不用開燈,方彌仿佛都能想到他一臉防備的樣子。
“出去。”
大概是從輪廓裡認出了來人,席音並沒有緊張多久,而是很快冷冷地說,不過話音裡還帶著顯而易見的哭腔,威懾力微乎其微。
方彌沒有理會他的驅趕:“你哭什麼?我又不是死了。”
他真不懂,五年而已,大不了重新開始唄,席音為什麼這麼排斥他。
他雖然現在不喜歡席音…但也不是沒這個可能啊。
席音好像根本沒有聽他說話,隻是冷冰冰地又重複了一遍:“出去。”
“我不。”方彌脾氣也上來了:“這是我家,憑什麼我出去?”
這次席音突然不說話了,隔了不知道多久,方彌腿都要麻了他才開口。
“方彌。”他的聲音弱了許多,隱約還能聽出話音在發顫:“你彆逼我搬出去。”
威脅他?方彌挑了挑眉,正要說什麼。
“我走了就不會回來,我沒開玩笑。”
“我都說要和你分…”
“你再不回來,這輩子都彆想結婚了!你再不回來,我明天就甩了你!你那個破身體愛誰用誰用,我也不會管了!”
方彌愣住了,半晌後,他才意識到席音不是在和自己說話。
或者說他是在和二十四歲的自己說話,還是哭著說的。
十九歲的方彌不會讓他露出笑臉,隻會把他惹哭。
…憑什麼?明明都是他方彌!
方彌噎著一口氣說:“…你彆哭了,我會試著喜歡你的,大不了咱們重新開始唄。”
“你們不一樣。”
黑暗之中,仿佛被這片黑暗侵襲了大腦,胸口傳來陣陣悶痛,沒有來由的痛楚讓方彌不自覺皺起了眉,然而沒等他出言反駁,就聽席音止住哭泣,依舊是那副冷冰冰的語氣。
“我從來都不認識你。”
……
後半夜,方彌一夜沒睡,他開始在網上搜索自己和席音的名字,他看了粉絲剪輯的視頻,看了他們參加過的綜藝,還看了過去兩人的聊天記錄,照片,短信。
越看,他就越驚惶,越看,他就越驚恐!
青梅竹馬?!認識了二十年?這都什麼跟什麼!
他萬分確定,自己根本不認識席音,樓下的鄰居也不姓席,從小同班的同學更沒有叫這個名字的!
對著相冊裡那兩張穿著高中校服的熟悉麵容,方彌簡直真以為自己失憶了,還是說他的失憶隻忘了這麼一個人?
他退出相冊,在手機裡尋找起其他蛛絲馬跡。
手機的備忘錄好像被原主人當成了日記本在用,裡麵寫滿了密密麻麻的求婚台詞,除此之外,就是最近的打算。
6月6日:音音答應求婚了!咳,雖然可恥但他抱著我哭的時候我興奮了…艸,真特麼可愛!
6月7日:沒扯證[愁]。
6月8日:還沒扯證[愁]。
6月9日:怎麼這麼多工作!老子要退圈!
6月10日:想買房,這個房子是不是小了點?結婚得換房吧。
6月11日:還沒扯證[愁],不行了得想招了,先騙到手再說。
6月12日:假裝失魂落魄打碎了碗還劃傷了手,音音終於鬆口了,他說下個月!
…
6月20日:艸!怎麼還沒到七月[愁]。
6月21日:還沒到七月[愁],等不了了得想招了。
6月22日:音音被忽悠著去換襯衫了,不過兩次怎麼可能…他總是這麼好騙hhh,今晚努力明天再試試忽悠去領證,啊,期待。
記錄截至到上個月,也就是他到這裡的一天前。
所以這根本不是他的未來,而是另一個和他同名的奇怪家夥的世界?
就在他這麼想著的時候,眼看著備忘錄下一點一點冒出了一行字。
7月30號:…快…他媽讓老子回去…!明天就…最後…
沒等他看完,房門突然被推開,席音衝進來似乎想問什麼,剛看了大量他們過往的方彌脫口而出了一句。
“音音…”
接著,他就看見席音赫然瞪圓了眼,像隻激動的小鳥一樣衝過來抱住了他。
“方彌!你回來了?!”
還是那個讓人舒服的味道,纖細柔軟的身體,毛絨絨的發絲,但方彌沒時間感受更多,因為下一秒,他就沒了意識。
最後一秒,他想的是,原來席音早知道他不是失憶了,而是另一個人。
……
7月30日,他回到了屬於他的世界。
方彌,十九歲。
名義上是單身,但最近聯係頻繁的曖昧對象大概有五個。
方彌在自己家床上醒來,短短一個月,他與那些人的聯係就被切斷了。
原因無他,這一個月來對方都被使用這台手機的人罵過後拉黑了。
那個人似乎在滿世界尋找席音,問遍了他的朋友,這導致方彌回來後的好一段時間,還是能從各種人口中聽到那個名字。
席音是誰啊?
你找到了嗎?
新朋友?不會是喜歡的人吧?
你急紅眼的樣子真是嚇人,我都被你凶了!晚上不來安慰我一下嗎?
方彌,你都在音樂係出名了!你真夠牛啊!!
各種各樣的問候有很多,對此,方彌一開始隻是淡淡一笑,漸漸的就有些不耐煩了,等到隨著時間流逝,沒人再提起這個名字,他又更不爽了。
不過他還是那隻在花草間翩翩飛舞的小浪蝴蝶。
他又不是那個方彌,老家樓下的人姓周不姓席,是個獨居的宅男,不光音樂係,整個C大,整個娛樂圈都沒有什麼席音,他才不用為誰管住身體!
方彌,二十歲。
六月初,和席音公開戀情的那天,他在外晃悠了整晚,還是沒有遇見席音。
方彌,二十四歲。
所有的事情都在按部就班的進行。
他拍了《淩雲歌》,拍了《罪有可證》,也拍了《尋寶獵人》,還有很多很多他應該拍的戲,但直到備忘錄記載的求婚那天,他還是沒有遇見席音。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他已經玩夠了,一有機會就去認識更多的人,每次出席新場合,來到新城市也總會帶著那麼點期待,但還是沒有。
父母,學校,經紀人,公司…這兩個世界根本就是一樣的,為什麼唯獨他沒有席音。
不應該這樣的…憑什麼啊?
方彌,二十四歲。
6月22日,五年前他穿越到另一個世界的前一天晚上。
方彌躺在床上,手背抵著額頭,失神望著天花板。
閉上眼睛,這一覺睡醒後,他會不會再穿越一次,和另外那個世界裡十九歲的方彌交換一次人生。
他有點受夠這個世界,受夠尋找個不存在的人了。
在意識模糊,逐漸沉入夢鄉之時,方彌突然想起了席音說過的話。
“你們不一樣。”
……
“我從來都不認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