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安巧的家裡, 一進門果然如同安巧說的那樣,整個屋子裡烏煙瘴氣得厲害, 一個婦人在旁邊蹲下,縱使察覺到有人進門也沒有停下動作,手上一直拿著東西往火盆裡扔進去。
看到這一幕安巧已經習慣了, 因為她每天回來都是看到這樣的場景, 自從妹妹安園去了之後母親就變得神神叨叨,不愛出門,整天躲在屋子裡燒東西,曾經的鄰居都說安巧的母親有精神方麵的疾病勸她她帶去醫院檢查。
可是安巧知道母親沒病,雖然母親不像她一樣能看見安園, 但是安巧知道母親能感覺到安園的存在。
“這個是我母親。”安巧介紹道。
屋子角落的地方,一道模糊的身影站在那裡,從安巧帶著蘇夏進門的一瞬間她就一直盯著蘇夏。
蘇夏朝著安園所在的方向看過去, 臉上並沒有什麼害怕的表情, 那視線就好像看普通人一樣, 沒有任何不同。
“我知道,你能看見我,你是道士嗎, 你來我家做什麼呢,你莫非是想勸我不再作惡?”安園的嘴沒動,蘇夏卻能很清楚聽見她的聲音。
“並沒那個打算,我來這的確是為了你的事兒,但是我不勸你, 我知道你心裡有怨,所以,我來這裡就是為了讓你想起來,你死的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冤有頭債有主,你不應該牽連無辜的人。”蘇夏說完邁步朝著安園靠近。
安園看見蘇夏的動作忍不住後退了兩步,她能感覺到蘇夏對她來說有一種天生相克的力量,安園直覺她在這個漂亮的女孩子麵前壓根就是不值一提。
蘇夏察覺到安園的動作,忍不住輕笑一聲,開口道:“你不用怕我,我不會對你做什麼的。”
安園聽了蘇夏的話後退的動作停下,然後看著她一步步靠近。
安園看見蘇夏抬手拿出一枚銅錢,在安園的眼中銅錢泛起一抹淡淡的金色光芒,安園心裡有點抗拒這抹金光。
蘇夏摸了摸手中銅錢的紋路,然後抬手將銅幣拋到了安園的頭頂,銅幣本身淡淡的金光驀地爆漲很快金光將安園籠罩了起來,而原本屋子裡陰涼的氣溫升高些許。
安園發出一陣痛苦的哀嚎,雙手緊緊捂住腦袋,在蘇夏和安巧的視線中,一縷又一縷的黑色從安園的體內散發出來,那是怨,是安園身上的怨氣。
安園看起來非常痛苦,她那張本就恐怖的臉顯得愈加猙獰讓人恐懼。
而處於被金光籠罩的安園隻覺得她的頭好像快要炸開了,隨著頭越來越痛,她腦海中突然浮現一些零碎的畫麵,隨著腦海中那些畫麵安園突然回到了那個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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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園,你聽我解釋,我都說了這就是我的一個好朋友,我們之間關係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能不能不要這麼無理取鬨,你是我的女朋友你一直都乖巧懂事,你現在怎麼變得這麼不可理喻呢?”一個男生穿著運動服,他留著一頭棕色碎發,是女生最喜歡的那種白馬王子類型的男生。
而他的旁邊有另一個自己,安園看著另一個自己歇斯底裡開始發脾氣,並且以一種質問的語氣開口。
“齊權,你說我不可理喻,我覺得你才是不可理喻,你說你和那個女孩子什麼關係都沒有,那麼你告訴我,她會發短信過來說你的外套落在她房間了,這個你怎麼解釋,你為什麼去女孩子的房間,為什麼外套落下了,齊權,你解釋啊,你給我解釋。”
“安園,你彆鬨了,我和她真的什麼關係都沒有,我很累,我不想再解釋了。”
“你是不想解釋還是根本就解釋不了,齊權,你為什麼和我在一起,我一直想不明白,你說最喜歡我的眼睛因為我有一雙漂亮的眼睛,那如果我的這雙眼睛出現在彆的女孩子身上你是不是會喜歡其他人?”
安園這句話仿佛一下子戳到了齊權的某個點,齊權避開安園的視線,不耐煩開口訓斥道:“你胡說什麼,好好的提眼睛做什麼?”
“為什麼不能提眼睛,你不是最喜歡我的眼睛?”安園激動地一把抓住了齊權的已經,她那雙又大又漂亮的眼睛死死盯著他。
齊權被這雙眼睛盯著突然感覺背脊泛涼,猛的用力一把推開了安園。
猝不及防被推在了地上安園摔得有點疼,然後生氣罵了齊權一句就打開門跑出去了。
變成鬼的安園看見另一個自己跑了出去,立刻伸手想要把她拉回來,她感覺不能讓自己跑出去,可是安園直接穿透了鬼安園的身體,仍舊跑了出去。
房間裡的齊權心不在焉,就在這時候他的手機想起了鈴聲,鈴聲在安靜的房間裡特彆清楚。
鬼安園看見齊權接通了電話,通過聲音鬼安園確定和齊權替通話的是一個女孩子。
那女孩的嗓音柔柔的特彆小聲,光聽聲音就讓人感覺對方是一個特彆脆弱的女孩,需要好生保護著。
“柔柔,我在海邊彆墅這裡,對,她也在。”
“你剛才為什麼發那麼曖昧的短信過來,我們吵架了,她跑出去了。”
“什麼,你要過來,不行,你眼睛看不見過來我不放心,你乖乖的,我肯定會想辦法給你一雙眼睛。”
“彆鬨了,你已經在路上?那你等等,我待會兒過去接你。”
隨著齊權掛斷電話,鬼安園突然感覺自己被什麼拉扯,然後等她回過神的時候她已經換了一個地方。
此刻的她在一輛車裡,她的旁邊坐著一個漂亮的女孩子,鬼安園觀察一會兒之後發現這個女孩子的眼睛看不見東西。
“小姐,我看見齊少的女朋友了。”前麵的司機突然減緩了速度,開口彙報了一句。
“女朋友?”女孩勾起唇露出一抹微笑,然後柔聲開口道:“小張,撞過去。”
“什麼?”司機愣了,詫異地瞪大了眼睛。
“我說,撞過去,你隻要撞過去,回去我就給你十萬,你注意了千萬彆弄傷了她的眼睛。”女孩唇角綻放笑顏,那笑顏是多麼好看,卻也是多麼殘忍。
司機聽見十萬這個數字,心動了,看著不遠處那個正哭著跑的安園,司機腳下踩住了油門。
“砰!”一聲,有什麼撞上了。
鬼安園隻覺得身體一陣劇痛,然後她睜開眼便看見了剛才坐在車內的司機小張。
這一片是高檔彆墅區,一般沒人在外麵,鬼安園感覺自己回到了身體裡被司機小張抱起來放到了車子的後備箱。
等安園被抱出來的時候她看見了她的同學王千和鐘藝,還有一個是她的男朋友齊權。
安園接下來被送到了被布置成手術室的暗室,進來兩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他們取走了她的眼睛。
根本沒有上麻醉,安園很疼,很疼。
接下來她眼睛看不見了,她的身體被噴抬了出去。
“把嘴縫起來吧,看著就倒胃口,趕緊扔出去處理了,我剛動完手術,不喜歡聞血腥味。”
隨著女音過後安園的嘴唇被什麼穿透,一陣陣刺痛。
“王千,我有點害怕。”
“怕個屁,你不要錢了,這不是早就說好的,我們幫齊權辦事兒,然後拿錢,你不要錢了?”這是鐘藝的聲音。
安園聽著兩人的聲音,心裡的怨恨到了頂點,她想殺了他們。
可是,此刻身體內的她動彈不得,隻能任由王千和鐘藝把她嘴縫上然後扔到了海裡。
一場美好的海邊旅遊,沒想到她來了卻再也回不去了。
一陣淒厲的尖叫聲響起,蘇夏和安巧看著不遠處臉色猙獰的安園。
蘇夏上前一步,拿回了銅幣,看著安園那雙空洞的眼眶,突然感覺心裡五味陳雜。
安園是受害者,誰也沒有權利站在道德的製高點說安園不應該報仇,那些人對安園做的,安園有權利報仇。
安巧有些擔心,這會兒就連安巧的母親也縮在角落的地方不吱聲了。
“蘇夏,她沒事吧?”安巧開口問道。
“沒事,不過是想起一些忘記的事情罷了,而且她之所以忘記是因為被人做了法,剛才法術已經破了,接下來要怎麼做安園你不用我連你吧?”蘇夏說著視線落在安園的身上,繼續開口提醒道:“還是那句話,冤有頭債有主,你該找誰就找誰,彆連累無辜,我既然能解你身上的術法,那你應該明白我們讓你魂飛魄散。”
安園聽見蘇夏的話忍不住顫抖了一下,沉默了一會兒才點點頭。
“安老師,沒事兒我就回去了。”蘇夏開口。
“好,我送你出去。”安巧此刻腦子裡還有點兒亂,一直到把人送走安巧才意識到,蘇夏比一般的道士更厲害,一點也不像一個十幾歲的女孩子。
蘇夏回到學校的時候正好趕上了宿舍關門前的幾分鐘,進門的時候宿舍大媽還特意看了蘇夏好幾眼。
對於蘇夏這個漂亮的女同學宿舍大媽還是有印象的,畢竟長得漂亮,而且聽說讀書特彆厲害。
宿舍大媽看著蘇夏纖細婀娜的背影,忍不住感歎一句。
要知道,當年的時候她也是花一般的年紀,長得雖然不是閉月羞花也是小家碧玉。
M國。
齊權正和一群人在夜店玩,他整個人以一種慵懶的姿態靠在沙發上,旁邊都是一些熟人,也都是華國人,本來華國人講究的就是報團玩兒,出了國人生地不熟就更喜歡和熟悉的人一起玩兒了。
“齊權,你最近好像精神不太好,而且你最近好像都不愛帶你女朋友出來了,是不是你們兩人吵架了,你和哥幾個說說,咱們給你參謀參謀。”一個男生穿著牛仔褲,一頭染成誇張黃色的頭發。
“沒吵架,你想多了,我最近就是沒睡好,而且我女朋友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她不喜歡我來這種地方玩兒,所以我乾脆就不帶她來了,這麼一來她不會生氣,我耳根子也清淨了。”齊權無精打采回了一句,看著旁邊喝的醉醺醺的一群人齊權突然覺得特彆沒意思,直起身端起桌上的一杯酒,一口悶。
“我有點不舒服,就先回去了,你們繼續玩兒。”
齊權扔下一句話就起身離開了。
走出夜店大門齊權開車準備回公寓,剛發動引擎他突然發現車內的空氣有點冷,齊權罵了一聲然後發車。
車子行駛在馬路上,齊權一手扶著方向盤一手摸了摸口袋裡掏出一包煙,抖出一根叼在嘴裡,然後將那盒煙扔到副駕駛的位置上,掏出打火機打算點煙。
哢嚓一聲,打火機竄出一道火苗,齊權正準備點煙,火苗突然被一陣風吹滅了,齊權咒罵一聲。
驀地,齊權無意間一瞥,突然看見後視鏡中出現了一雙眼睛。
那雙眼睛齊權很熟悉,心裡咯噔一下手中的打火機便掉了下去。
齊權顧不上撿打火機,他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眼睛,等再次抬頭看過去,後視鏡裡根本沒有眼睛。
或許是幻覺,齊權在心裡安慰自己。
齊權俯身要去撿掉在下麵的打火機,手上扶著方向盤,儘量抬頭看著前麵的路,他的另一隻手在底下摸索著,終於,他摸到一抹冰涼的觸感。
一把抓住打火機,齊權正打算起身,突然,他感覺自己的手被什麼東西一把摁住了,他很明顯感覺到副駕駛的位置上多了一抹身影。
齊權慢動作抬頭朝著那邊看過去,待看清楚那道身影的時候齊權瞳孔一縮,忍不住扔下了抓在手裡的打火機,他整個人渾身僵硬,他的身體根本動不了,嚇得背脊泛涼。
“齊權,我們,終於又見麵了。”沙啞陰森的女音響起。
齊權瞬間回神,腳下一踩刹車想將車停下來,可是當齊權意識到不對勁的時候車子已經朝著前麵的大貨車撞了過去,這時候齊權突然意識到他剛才踩的不是刹車而是油門。
隨著“砰”一聲巨響,齊權的車子撞上了前麵的大貨車,車子裡的齊權隻覺得頭一疼便失去了知覺。
副駕駛的位置上,安園微微歪頭,看著他的額頭流出獻血,有些許紅色滑過他的臉頰落在胸前的衣服上,點點紅色,特彆漂亮。
一定很疼吧,她當時被撞的時候很疼很疼,所以她想讓他們都知道她有多疼,被車撞有多疼。
齊權醒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在醫院了,因為家人不在M國所以醫院通知了胡柔柔過來。
齊權睜開眼睛第一眼看見的不是坐在床邊的胡柔柔,而是那個站在胡柔柔身後的身影。
她嘴被縫起來,可是齊權就是知道,她在笑。
安園似乎知道齊權能看見自己,惡作劇般地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空洞洞的眼眶,嘴角勾一抹弧度,然後伸手朝著胡柔柔的眼睛摸過去。
齊權看著安園那蒼白的手指摸在胡柔柔的眼睛上,指尖似乎戳到胡柔柔的眼睛珠子,可是胡柔柔似乎感覺不到還一臉擔心地看著病床上的齊權。
齊權看著胡柔柔,他開口想說什麼,可是他張嘴卻發不出聲音,他試了好幾次都仍舊隻能發出赫赫的聲音。
胡柔柔看見他這樣子很心疼,俯身過來開口安慰道:“齊權,你暫時不要說話了,你家人已經接到通知很快就會趕過來了,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我也會一直陪著你。”
安園看著兩人那親親我我的樣子似乎挺開心,從胡柔柔的背後繞到了齊權的麵前,從另一邊俯身下去,空洞洞的眼眶空無一物與齊權對視著。
齊權看你的那兩個恐怖的黑洞近在咫尺,眼睛瞪到了極致。
“你不是暫時不能說話,你這輩子都不能開口說話了,你的喉嚨被玻璃劃破,該說你命大還撿回了一條命,不過很遺憾地通知你,今後你不僅僅是不能說話,你還不能走路了,你難道感覺不到你的原本腿的位置空蕩蕩的嗎?”
他的腿!
齊權艱難地轉動脖子,然後看到了自己小腿下半部分……沒了。
齊權那驚恐的視線似乎愉悅了安園,她咯咯咯笑了起來。
看到齊權這樣,似乎比起讓他死更加讓安園覺得解氣。
生不如死,比死更難受。
那麼,接下來該輪到誰了呢,真是好玩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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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城醫院,霍崢又在醫院住了一周,然後醫院終於同意李戰幫他辦理轉院手續了,李戰馬不停蹄辦理了一切手續和後續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