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很快就黑下來。
他們照例先挑個地方紮營, 然後一群人圍坐在一起討論先前遇到的屍體。
首先, 他是誰殺的;其次,殺他的人為何要將屍體塞到金色茸草裡藏起來;最後, 他的死因為何如此奇怪。
“會不會是先前在裂穀上麵留下打鬥痕跡的那些修煉者, 他們原本就有衝突,等到裂穀下後,就趁人不備,將那人殺了。”火鱗分析道。
“會不會太簡單了?”萬俟天奇支著下巴, “楚姐不是說有碧霞冥天的弟子在, 他們沒事乾嘛要打?”
“或許碧霞冥天的弟子不在呢?”碧尋珠說。
“但他們為何打起來?起衝突的原因呢?”曲山河提問。
“殺人奪寶唄。”
這話得到幾隻小的認同, 紛紛按爪子。
楚灼抱著小妖獸坐在一旁,笑盈盈地看他們各抒己見, 煉雲龍藤攀爬在他們身後的一處山壁上,往上蔓延, 粗壯的藤蔓在周圍滑行, 發出細碎的聲音。
夜色漸深時,風漸漸地變大。
一群人沒有討論出個結果後,也沒有去休息, 除了守夜的人外,其他人皆露天席地在打坐當休息。
閃金林的夜晚並不算安靜, 天空上有一闕新月, 朦朧的月輝灑在林中, 偶爾響起一陣蟲鳴鳥獸的聲音, 為閃金林的夜晚添了幾分熱鬨的氣息。然而夜晚時的裂穀卻安靜得可怕, 沒有蟲鳴鳥獸的叫聲,仿佛有什麼神秘的力量,讓它們也不敢在夜間出來活動。
楚灼睜開眼睛,看著裂穀延伸的方向。
風時強時弱,並不引人注意,但從風中滲透的那股陰寒的冷意,教人無法忽略。
曲山河和玄影也隱約感覺到什麼,他們看著黑暗深處的裂穀,月光在這裡變得更慘白暗淡,目之所極之處,皆被一層金色茸草鋪滿,沒有任何的異常之處。
煉雲龍藤的葉子在風中發出簌簌的聲響,除此之外,世界安靜得可怕。
直到天邊露出魚肚白,一縷淡淡的白光仿佛驅散黑暗帶來的不詳,整個世界開始變得明媚鮮活起來,縱使裂穀裡的氣息依然比外麵的閃金林裡多了幾分陰寒,卻比黑夜時候要好。
出發時,曲山河低聲道:“這裡果然有古怪,大家小心些罷。”
至於什麼古怪,隻能感覺到,卻無法說出個大概。
萬俟天奇和幻虞被他說得心頭發毛,轉頭瞅了瞅其他人,大家都在,頓時安心許多。
他們繼續在裂穀底前進,不過今天前進的速度比較慢,也因為這種速度,讓他們連續好幾次察覺到被掩蓋的血腥味,接著從金色茸草掩蓋之地,挖出好幾具正在流血的新鮮屍體,無一不是窒息而死,麵容猙獰而痛苦,且死後足下穴位被刺破,血一滴一滴地流出,漸漸地讓身體裡的血液流光。
這詭奇的一幕讓他們的心頭略沉。
“怎麼會這樣?”萬俟天奇扒著地上的金色茸草,用手撚了撚。
這金色茸草看起來如此不起眼,卻擁有頑強的生命力和生長力,可以掩蓋任何血腥殺意,掩飾太平,讓一切看起來平靜安詳。可一路觀察下來,他未找出能讓它們擁有如此旺盛生命力和生長力的原因,隻是越來越覺得這些金色茸草並不簡單。
“怨不得那些妖獸都不敢來這裡。”火鱗感慨道,“果然是個危險之地。”
妖獸的智力可能不如人類,但它們的本能可以讓它們提前規避危險,知道這裂穀危險,所以很多妖獸都直覺避開此地。
他們將這些屍體一一焚燒後,繼續前行。
接下來,他們找出來的屍體的身份越來越雜,連碧霞冥天的弟子都有,漸漸地有一個不好的預感。
直到夜幕再次降臨時,楚灼坐在一塊石磯上,手裡拿著一張符紙,用一支符筆醺了醺不摻血的朱砂,然後在上麵開始寫寫畫畫起來。
曲山河坐在一旁,看了會兒,發現她並不是在畫符——話說他也沒聽說過楚灼在符籙方麵有所涉獵。果然,隨著她的筆尖遊走,曲山河很快就發現楚灼畫的正是這幾日找到屍體的地方,每一具屍體所在之地畫下一個點。
直到她畫完後,曲山河眸色漸深。
楚灼將畫好的東西遞給他,高深莫測地問:“曲前輩,你有何高見?”
曲山河端詳半晌,將它遞給一旁的碧尋珠他們,笑著說:“高見沒有,隻是看來我們有麻煩了,說來也是,這裂穀明明看著並不長,但我們走了這麼久,竟然一直都沒有遇到其他人,可見有什麼地方被我們忽略了。”
“是的,明天我們再仔細找找,總能找到人的。”楚灼接著道。
曲山河歎息一聲,“連碧霞冥天的弟子都死了這麼多,他們難道沒有察覺到麼?”
“可能察覺到了吧,但我們沒有遇到他們,也不知道情況。”
兩人像打啞謎地說著話,旁邊的人聽得一臉懵逼,不過倒是從楚灼畫在符紙上的東西看出個大概,不由心底發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