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主說完那話後, 就轉身走進那些色彩縱橫交錯的空間裡, 消失其中。
不, 也不叫消失,而是他的氣息同這片空間融合為一體,讓他們無法捕捉到他的存在, 可見這片空間裡,他確實是絕對的主人。
雖不知道他剛才那話是什麼意思, 但楚灼和封炤都並未擔心, 兩人看了看烏主消失在方向, 他們對視一眼,於是也邁步朝前走去。
路上, 封炤繼續和楚灼嘀咕,嘀咕的對象自然是消失的烏主。
“這家夥還是隻小崽子時, 就神神叨叨的,以為全天下就他的秘密最多, 那點兒破事藏著掖著, 像個被負心漢辜負的可憐小白菜, 我第一次見到他時,就忍不住爪子癢揍了他一頓……”
楚灼:“…………”原來打架的原因是這樣。
“有一次, 我們在域外之境遇到危險,我娘恰好不在,隻有我們兩個小崽子, 眼看就要頂不住, 他突然就變身了, 背上出現一對黑金色的小肉翅,看起來挺弱的,哪知道扇起人來非常有力,他硬生生地拖著我從懸崖下飛上來,讓我們脫擺危險……”
“直到那時候,我才知道他們烏氏一族中,每一代都會出現一隻稚邪,烏溟這一代,稚邪就是他。我娘回來時,我們兩個都傷得挺重的,烏溟因為使用力量過度,陷入昏迷之中。我當時就問我娘,稚邪是什麼,烏溟看起來挺不喜歡它的。”
“我娘並沒有告訴我,估計那時候她已經看明白稚邪和烏氏一族之間的關係,所以沒有說什麼。”
“年紀大一些後,我才知道稚邪存在於烏氏族人的意義,看他那麼辛苦地常跑時間海尋找解脫之法,我就問烏溟,要不要我用寂滅神火將他身體裡的稚邪滅了……”
說到這裡時,周圍的空間突然震動起來,縱橫交錯的色彩仿佛有自我意識,變得越發的扭曲,一股磅礴的怒氣從虛空中蔓延而來。
周圍的色彩仿佛形成一隻稚邪的身影,正居高臨下地怒視著這隻膽敢在它的空間裡說要滅了它的神獸。
封炤不屑地道:“你瞧,我不過說一說,它就生氣了,看來寂滅神火確實可以消滅稚邪。”
楚灼好笑地看他,還在人家的空間裡呢,這位就彆再刺激稚邪啦。
“可惜烏溟最後沒答應,這小子向來有主意,自尊心也高,不到迫不得已,他不希望借助他人的力量解決體內的稚邪。不過……”封炤看向虛空中變幻不定的色彩,“他曾經和我說過,如果有一天,稚邪吞噬他的神智,做出不可挽回之事,他希望我出手親自殺了他。”
直到最後,烏溟皆沒有給他出手的機會。
其實這樣挺好的。
但封炤不改囂張本性,來到烏溟域,就忍不住將正在閉關的烏主揍了一頓,試驗他融合的過程,知道烏溟還是烏溟,他便沒再做什麼。
這種隱藏在囂張和暴力下的關心,也唯有封炤一人了。
幸虧烏主也非同尋常人,知道這家夥的德行,才沒有被他氣得吐血。
人家在閉關呢,他也能打進去,隻要是正常的修煉者,都會忍不住想要滅了他。
兩人繼續在這片稚邪空間裡前進,他們走了好一會兒,楚灼突然感覺到什麼,腳步微頓。
“怎麼了?”封炤問她。
楚灼看他一眼,又望向前方的空間,那裡同樣被各種淩亂的顏色填充,看不到儘頭。然而楚灼卻能敏銳地感覺到,那裡的規則之力非常濃鬱,這讓她不禁想起封璃在時之峽的一處地方得到的規則的結晶。
那是時之峽深處,充斥著各種規則之地,方才能濃縮而成的結晶,也唯有擁有不死之身的封璃可以深入其中帶出來。縱使帶出來,卻並非尋常修煉者可以碰觸,如今仍被封炤重重封印,將之丟在他的空間裡。
稚邪的空間為何也有如此濃的規則之力?
楚灼邁步上前,仔細地觀察,方才恍然大悟。
封炤雖不能像她一般,瞬間發現規則的力量,但隨著她的前進,以及周圍氣息的變化,也很快就發現異常。
“這是……稚邪的力量?”封炤驚訝地說。
楚灼嗯一聲,“應該是稚邪的守護力量。”
想起烏溟域外的空間屏障,再聯係烏主在時間輪回之獄千年的經曆,封炤不禁明白了,也有些意外。
原來素來給人感覺邪惡、吞噬的稚邪,也有這樣一麵。
或者說,稚邪的本質確實是邪惡霸道的,它誕生於渾沌,本是不祥的存在,將烏氏族人當成容器,吞噬著烏氏一族的生命,將之永遠束縛在大陸之中。
然而在漫長的歲月中,它的存在,其實也在守護著這片大陸以及烏氏族人,不知不覺間,它誕生另一種守護力量。
這是稚邪反饋給烏氏一族的最好的禮物。
也是烏主最終參悟,決定同它一起融合的原因,這是曆代烏主中,唯有他一人能做到。
楚灼突然坐下來。
封炤看她一眼,默默地守護在她身後,沒有說什麼。
楚灼坐在那裡許久,方才從袖子裡取出黑色光球。
黑色光球裡的星曜之力雖然和稚邪的力量完全不同,但同樣是守護的力量,稚邪守護烏氏族人,星曜守護百族族長,兩者皆選擇了守護,這是世間最溫暖最難得的力量。
楚灼將黑色光球拋起,讓它飛入稚邪的守護力量之中。
這是烏主送給她的禮物。
楚灼深深地吸了口氣,站起身時,對封炤說:“很快,我應該就能再見到我爹了。”
封炤應一聲,神色頗有些古怪,“到時候,要不要像鏡那樣,也給他煉造具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