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齊似乎輕聲說了一句什麼。
那虛弱的音調像是她被施展了一個奪音咒,發不出聲音似的,其他人隻能看見她的唇瓣微微挪動,而身邊的一切都被按下靜止鍵,詭異的簡直有些安靜。
也唯獨人魚首領聽見了。
或許,還要包括此時正在首領身邊的元欲雪——
他微微垂下了眼,沒有發出其他聲音來,神色自如,總之,大概還是給予小齊保留了最後的體麵,沒摻進兩個姑娘們的對話裡。
而人魚首領也聽得很清楚。
那是來自小齊的道歉。
她蒼白著麵容,眼眸注視著她,顯得無比堅定又不容退卻地說:“……對不起。”
人魚首領微微側了一下頭,沒有說話。
她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小齊。
從一開始她就沒有責怪的心思,非要說是同情的話……這麼多年,她已經很習慣了,也不在需要同情。
她不知道現在的自己算是npbsp;還是被困在副本當中的可憐玩家。如果這一點讓小齊產生了不好的聯想或者共情的話,那她也隻能說一句抱歉了——
就像是她的血脈當中,還永遠地流淌著副本規則下,要聽命於那些村民命令的限製。她恐懼他們,無法反駁,無法抗拒,幾乎時時刻刻都在體會著第一批玩家他們在臨死前的絕望。就算這種禁錮,因為多代的傳承被衝散了許多,也依舊像是烙印在靈魂當中般,時刻地灼燙著她。
如果不是因為這一批……脾性怪異的玩家。
因為元欲雪。
她大概永遠不可能說出這些話。
兩名女□□涉的時候,另一邊的爭端卻好像沒有停止。
胖子和一個極其激動的、天生瘸腿的村民吵了起來。理由似乎是那名村民曾經獻出了自己相依為命的妻子——作為祭品。隻是為了讓養殖的祭品更加肥美而豐收,讓那位被他們祭祀多年的神明更加的感到滿意,以期盼賜給他一個可以繼承衣缽,照料身後事的後代。但很顯然,剛才那名人魚的話揭穿了這個顯然不夠美好的謊言,讓一切都變成竹籃打水的一場空。
“我那麼相信你!!”
那張在之前顯得詭異的平靜,且麵無表情的像是雕像一般的麵容扭曲得厲害。那名村民憤怒地吼叫,臉頰漲得通紅,他上前兩步,牢牢地攥住了胖子的衣領,和他叫囂,“我失去了我最後的親人,你答應過我——但是這麼久了,這麼久了我還是一個人,我什麼都沒得到。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神為什麼不賜給我一個後代?”
“我隻剩一個人了!”
他紅著臉強調,憤怒的身體得每個部位都在顫抖。
而胖子也失去了以往的冷靜,他也紅著臉將自己的衣領從對方的掌心當中解救下來,推搡著讓那個村民滾遠一些,氣急敗壞地道:“所以這就是你為什麼還孤家寡人的原因!!你不夠虔誠,居然妄想用理所應當的供奉來要挾神明要給你些什麼——還有你彆忘了,你的老婆也是因為不夠虔誠,才……”
“我不信,我不信了。”那個村民好像發了瘋,滿臉扭曲,冷笑著說道,“如果真的是這樣,是因為我不夠誠心,你就讓神明殺了我吧。來吧!我相信它能做到的不是嗎?殺死一個對他不夠恭敬的信徒!”
村民們之間的內鬥有擴大的趨勢,尤其是因為這個人的質疑和反抗,更多的人,他們的臉上出現了猶疑的神色……其中甚至還包括了為了獻祭,而殺死了自己的女兒、兒子、老婆,一家三口的虔誠的狂信徒的老李。
他們臉上的質疑神色開始變得明顯,一步又一步迫近了胖子。胖子被包圍在中心,忽然間大吼了一聲——
他們身處在地底的洞穴當中,身邊隨處可見的就是鋒利的石塊什麼的。而這時候,胖子居然硬生生地掰下了一塊碎石,能地往那個村民的腦袋上砸去。
柔軟的皮膚被刺破,堅硬的頭骨被砸的凹陷又或者是斷裂的聲音傳來。
那尖利的石塊一下將那個村民的整個腦袋都砸破了。村民顯然沒預料到這個,幾乎是一下就軟倒在了地上,而胖子沒停手,他紅著眼睛又往那血肉模糊的地方狠狠地砸了幾下——那實在不像是要殺人,而更多的像是在泄憤。直到他將那張臉都搗爛的血肉模糊的時候,胖子才丟下那沾著血液和一些灰白色流狀體的石頭,站了起身,紅著眼睛看向其他人,兩扇鼻翼不停翕動,從裡麵噴出的氣息都有沾著一些意味不明的熱度似的。
“還有誰?”他詢問旁邊那些忽然安靜下來的村民,像是在得意洋洋那樣,“還有誰想要質疑我們的神明?你們要知道,我們都是罪人,而我,是在幫你們贖罪的人!”
西裝的視線正落在那場鬨劇上,一開始,他還是顯得有些不大耐煩的神色。不過很快,他的目光便微微凝固了,盯著那個村民被砸得已經看不清原貌的淒慘的臉,當然了,還有他那安靜匍匐在地上的身體,胸膛平坦,沒有一絲起伏反應。
他微微有些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