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1 / 2)

日子就這樣不緊不慢過著,很快到了臘月。

海水結了凍, 紅樹村的村民們出海打漁從早出晚歸改變晚出早歸。也從一日三餐, 改為一日兩餐。

今年好事連連, 村裡也沒有人抱怨。

早上,陸時冬一大早就起來讀書。吃飯時,他說起一件事, “爹, 娘, 三日後休沐我想邀請同窗來家裡做客。你們看行嗎?”

陸老頭自然沒什麼意見。

陸婆子來了興致, “誰啊?叫啥名?”

陸時冬抿了抿嘴, 提醒道, “就是之前我跟你們提過的, 考中秀才的那個,他去縣城書院讀書,我倆好久沒見了。”

陸婆子笑了, “那咋不行。你要是有功課不會的,正好問問人家。”

陸時冬點頭。

陸婆子又問, “對了, 我之前好像聽你說他家裡挺有錢的,他怎麼不邀請你去他們家啊?”

不是她不想招待客人,而是他們家窮的很, 擔心給兒子丟臉。

陸時冬張了張嘴,有些難以啟齒。

陸時秋就看不上他這點,有啥就說唄, 吞吞吐吐跟個娘們似的,“你不說,回頭咱們要是說錯啥話,做錯啥事,你可彆怪到我們頭上。”

陸時冬心想也是,便不打算再隱瞞,“他是家裡的庶子。”

庶子?家人都有些陌生。

彆說他們村,就是附近幾個村子也沒聽說過誰家納妾的。

娶個婆娘都能把家底賠上去,哪家還能納得起二房。

能納妾,足以證明對方家底不薄,陸時秋心中一動,“他叫啥名啊?”

“張又新,和我同歲。”

家裡人都是地道漁民,去縣城也就是賣賣海貨,自然沒機會認識有錢人。

聽到這個名字,也隻覺得陌生。

倒是陸時秋自己賣蛤蜊的時候,四乙好像順嘴說了一句,嚴家老大是因為張家幫助才當上了家主,“張家跟嚴家啥關係?”

陸時冬有些驚訝,沒想到三哥居然知道嚴家,不過他想到三哥經常跑縣城,也就釋然了,“張家和嚴家是姻親。”

陸時秋恍然,沒興趣再問下去了。

洪氏最愛八卦,見三弟問到一半居然不說話了,有些急,“老三,這嚴家是哪家啊?我咋沒聽過啊?”

陸時秋慢條斯理喝粥,“是我在縣城聽過的大商賈。家裡很有錢。張家能跟這樣的人結親,家裡來頭恐怕也不小。”

“張又新的爹是舉人。我聽人說張叔父從秀才時,嚴家老爺就資助他。後來退了親,娶了嚴家小姐。前年,嚴老爺還給張叔父在府城謀了個從七品州判。”

官老爺的兒子,哪怕是庶子也是金貴人。

陸老頭捧粥的手都頓住了,咂摸兩下嘴,“他爹是舉人,他怎麼跑這邊拜師?”

老四的先生就是個秀才,還是多少年也沒中舉的秀才。

陸時冬把這其中的緣故說給他們聽,“張叔父祖宅就是隔壁村的。他嫡母不喜歡他,張叔父就讓他和他姨娘待在鄉下。每年給他寄銀子,並不管他。”

一個庶子而已,估計張州判也不放在心上。

洪氏撇了撇嘴,“當姨娘生的孩子也都低人一頭。你同窗娘家恐怕也不是什麼好人,為了倆銀子就把女兒推進火坑。”

陸時冬想起那黃家伯父伯母對張又新很是憐惜的模樣,應該不是他們推女兒進火坑的。隻是原因如何,他還真不知道。所以隻能沉默。

陸時秋倒是有些好奇,“那個嚴小姐家裡那樣有錢,為什麼還給夫君納妾呢?”

張又新的年紀應該跟老四差不多。張老爺中舉的事,他記憶裡倒是沒聽過。可見至少是在他記事之前發生的事。

陸時冬解釋,“他姨娘就是當初跟張叔父定親的姑娘。被人退親,她就尋死。後來跑到張家院門上吊。被張家人救了下來。張家以為她想訛錢,就給她兩百兩銀子作為賠償。誰成想,那姑娘說生是張家人,死是張家鬼,就是不肯。”

陸婆子一拍大腿,“哎喲,這姑娘傻了呀。有二百兩銀子作為嫁妝,嫁給誰家都是吃香的喝辣。她咋這麼想不開呢。”

陳氏的小叔就是讀書人,一大家子供了他幾十年,哪怕他到最後隻是考中了童生,可靠著給書肆抄書,也比她爹娘打短工來得強,她從小耳濡目染知道讀書比種地要輕鬆,所以也算心有感悟,“娘,你這樣想,可人家不這麼想啊。好好的舉人夫人當不成,卻當個平頭百姓的正妻,還得起早貪黑,多辛苦啊。”

陸婆子細想了想,也對。她覺得好,人家未必覺得好。

“最後,張家就納了她當小。”

陸時秋失笑搖頭,這姑娘恐怕腦子不好使。姨娘最是上不得台麵,瞧瞧那張又新考中秀才,張州判也沒打算把兒子接過去。可見庶子有多不受待見。

陸老頭喝完撂碗,“這事咱們聽就聽了,等人來了,千萬彆揭人傷疤。”

大家齊聲應是。

陸婆子不敢怠慢,當即吩咐陸時暖,“到時候,你多做幾個菜,好好招待他。”

陸時暖應了。

陸老頭還特地讓三兒子到鎮上買了一隻雞,幾斤豬肉和青菜之類的。

除此之外,就是做些海鮮。

陸時暖一大早就起來忙活,讓宏一給自己燒火。

她一準備了四菜一湯:爆炒蛤蜊,清蒸海魚,母雞燉蘑菇,豬肉粉絲和紫菜蛋湯。

這規格比去年過年還要豐盛。

孩子們竭力控製不去瞅桌上的飯菜,怕肚子裡的饞蟲都給勾出來,但是這肉太香了。孩子們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

大孩子們還好,離遠點,看不見,聞不到,也就忘了。

小孩子們控製不住,哭著喊著要肉吃。

大丫把哭鬨的三丫抱走。

但是二丫不行,她就是個傻子。執拗的很。

趁人沒注意的時候,她像餓狼一樣往桌上撲。

好在陸婆子眼見手快,把人攔住了,劈頭蓋臉就是一通罵,“你個癟犢子,怎那饞!”

陸時秋原先還站在門旁瞅一眼老四的同窗到底長啥樣。看看以後能不能借他名頭占點便宜。扭頭就見親娘揪著二丫領子打罵。

這可不得了。

陸時秋唬了一跳,眼見二丫捏緊拳頭,朝老太太身上招呼,他大喊一聲,“二丫,吃雞蛋。”

二丫的拳頭擦過陸婆子的臉,瞬間轉了個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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