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城,一處院落,鬱鬱蔥蔥的柏樹、月季花枝葉繁茂,牆上還攀爬著不知名的植物,整個園子展示出勃勃生機。
秋高氣爽,微風習習,空氣中飄蕩著若有似無的香氣。
花園正中的亭子裡,一位年輕的小婦人正坐在石桌上,聚精會神的做針線。
有個書生模樣的男子走進來,坐到旁邊,飲了一杯茶,看著她高聳的肚子,“孩子乖不乖?”
陸時暖摸了摸肚子,彎了彎唇角,“很乖。”
張又新笑了起來,又道,“再過幾天,大哥二哥就要回來了。”
陸時暖點了下頭,隻是又有些遲疑,“大哥二哥此次沒中,你說話要小心些。”
張又新的兩位嫡兄在前年就中了舉人。隻是先生覺得他們中舉的希望不大。所以那次就沒參加。今年會試是皇上登基後加試的恩科。誰都知道,新皇舉行的第一場恩科,隻要考中肯定能得到皇上重用。張又新的兩位嫡兄也不例外。
張又新不是那不通人|□□故的人。隻是難免有些失落,“先生說他們有七成把握。誰成想居然一個都沒中。”
張夫人娘家是大商賈,在月國人脈關係極廣,她本人又經營有道,也舍得為兒子砸錢,兩個兒子自小就拜大儒為師,再加上他們聰穎過人,二十來下來,不敢說學富五車,起碼也是才高八鬥的才子。
之前先生還拿往年的卷子考過他們,把握甚大。沒想到最後兩人都沒中。@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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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又新為兩位嫡兄可惜,可聽在陸時暖耳裡,就覺得她相公也挺奇葩的。
不都說嫡庶是天敵嗎?
張夫人對他們不冷不熱,兩位嫡兄也隻是拿他們當尋常親戚對待,偏偏她相公對他們很是熱絡。一點也不介意他們的冷臉。
想不通這事,陸時暖也就丟開不想。左右她知道張夫人不是那種刻薄之人就成。
張又新四下望了望,“姨娘呢?”
陸時暖手上的動作一頓,歎了口氣,無奈道,“她剛剛親自在小廚房燉了碗補湯,說是端給爹嘗嘗。”
張又新抿了抿嘴,神色淡默。
就在這時,一串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兩人定睛看去,錢姨娘正提著食盒陰沉著一張臉走了進來。
張又新忙迎了上去,“姨娘?”
錢姨娘看到兒子,更委屈了,她眼睛通紅,撲到兒子懷裡哭訴,“我昨夜聽下人說你爹昨晚看了一夜書。就想著燉點補湯給他喝。沒想到他不僅不領情,反而將我大罵一通。說我那些食材是給你娘子補身子用的。我不該燉給他喝。”
張又新接過食盒,看了眼,裡麵全是名貴食材,怪不得他爹發火了呢。@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張又新扶著姨娘到亭子裡坐下,“姨娘,爹說話不中聽,可你不該這麼做。難道你不想我娘子給你生個白白胖胖的孫子嗎?”
錢姨娘擦了擦眼淚,有些心虛道,“那麼多呢,你娘子也吃不完。”
張又新好脾氣地解釋,“哪裡多了。等我娘子生完孩子,身子虧損得厲害,更要大補。這可是爹爹花了大價錢買的。您就這麼燉給他喝,他能不心疼嗎?”
錢姨娘更是可憐,“都是你爹摳門。我們搬到府城,各項花銷都得自己掏錢。你爹也不知道貼補一點。我原以為給他燉碗補湯,他一高興能貼補我們點錢呢。誰成想……”
張又新撫了撫額,原來姨娘打的是這主意。他就說嘛,姨娘都四十多歲的人了,怎麼可能還像年輕時那樣天真,以為自己美若天仙,是個男人都會對她動心。
張又新忍不住勸道,“姨娘,你彆打這主意了,咱爹自己都沒多少錢。你死心吧。咱過好自己的日子就成。”
錢姨娘抹了眼淚,“都是娘不好。要不是娘沒有嫁妝,也不會讓你過得這樣拮據了。”
看看他們這院子,花團錦簇,好看得不行,可也就是表麵鮮,她兒子兜裡連一塊銀錠子都沒有。出去買東西,都是用銅板結的賬。
府裡的下人都比他們有體麵。
原先的張又新是很在意這些的,可現在麼,他倒是想開了。
話說張府書院。錢姨娘走後,張老爺聞著屋裡的香氣,肚裡饞蟲被勾起。
他擱下筆,看了眼剛剛畫好的畫作,還算滿意。
他叫來隨從,“去,跟夫人說一聲,我中午去她院裡用飯。”
隨從點頭應是。
張老爺拿起扇子,給畫作打扇。
待畫作完全乾透,他小心翼翼把畫作卷起來。
張老爺手執畫卷,哼著小曲,進了主院。
張夫人沒有特地等他,她到了點就用飯。彆說老爺,她連兒子都不等。
一個人端著碗動作優雅地用著餐。
看到張老爺進來,她連眼神都沒給他。張老爺似乎早習慣了她這樣,將下人全都揮退,把手裡的畫作放到旁邊的凳子上。自己端碗盛飯。
張老爺早上被錢姨娘那補湯勾得不行,這會子心心念念的就是補湯。
喝了一碗後,他隻覺得肚子裡都暖和起來。
他滿意地發出一聲讚歎,“還是夫人這裡的湯好喝啊。”
要是尋常女人聽到這話,估計都會在心裡反問一句,你還在誰那裡喝過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