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章(1 / 2)

四人到的時候,抄手遊廊站了好幾個人。張又新一一上前打招呼。

陸時秋也有幸見到張夫人及她的兩個兒子。

說實話,從相貌上來看,張又睿和張又笙比張又新出色多了,渾身散發貴公子的氣度。

聽說兩人早就中了舉,也難怪張老爺更疼兩個嫡子,對張又新這個庶子並不上心了。

兩個兒子一左一右站在張夫人身邊,不停給張夫人出自己寫的詩。

張夫人聽到自己喜歡的,就會拿筆寫在孔明燈上。

這三人其樂融融,張老爺被擠開,背著手,板著臉,不悅地瞪著兩個兒子。

陸時秋看著頗有些好笑,張又新帶他們往前走了幾步,然後從下人手中取出一個白燈籠,“三哥是自己寫還是由我來代筆?”

陸時秋的字極差,但是祈願的話,親生父親來寫,應該比小姑父寫得要有誠意吧?

陸時秋沒有客氣,也不覺得丟人,接過筆,寫了四個字“歲歲平安”,落款是陸宛如,陸令儀。

張又新念了一遍這兩個名字,微微有些驚訝,“這倆孩子的名字挺好聽啊?”

提起這事,陸時秋頗有些得意,“那是當然,這可是皇後娘娘親自給取的名。”

張又新還真不知道這事兒,但是看三哥這麼驕傲,不像作假,微微有些驚訝,“三哥還認識皇後娘娘?”

顧縣令親娘成了皇後,這是舉國皆知的事情。三哥在顧家飯館做事。還真有可能認識。

陸時秋笑眯眯點頭,“認識啊。顧縣令在鹽儉縣當縣令的時候,那時候我女兒剛生下來沒幾天,我琢磨給她起什麼名字。起了好幾個都覺得不好聽。本想找縣令大人幫忙取,可那天不巧,他在前衙忙公事。皇後娘娘見了我。我送她一隻大龍蝦,她非常高興,就幫著起了三個名字讓我挑。我覺得三個都好,就給家裡三個孩子用了。”

張又新羨慕得不行。皇後娘娘親自取名,這是多麼大的福氣。

這兩人說的話,後麵的丫鬟也聽到了,忍不住打量陸時秋一眼,想看看他是不是吹牛。但他表情太過嚴肅,而且描述得這樣仔細,應該是真的吧?

寫完字,大家一起放孔明燈。

陸時秋抿了抿唇,仰頭望著孔明燈,心裡祈求,希望天上的神仙可以保佑我四個閨女能平平安安長大。

囡囡和三丫仰著小臉,不錯眼地盯著那燈。見孔明燈真的飛上天,拍著巴掌蹦蹦跳跳,“爹,爹,真的飛起來了。”

“好神奇哦。”三丫眼裡全是迷惑,“爹,為什麼這燈會飛啊?”

“這個麼……”陸時秋撓頭,他哪知道。他在心裡問四乙。

1111很快給了答複,【這是阿基米德原理。燃料燃燒使燈籠裡的空氣溫度升高,燈籠裡一部分空氣受熱膨脹而從燈籠裡流出,使燈籠裡部分空氣的密度比外部空氣小,自身重力相應也會變小。而密度比空氣小時,燈籠就飛起來了。】

陸時秋聽得雲山霧罩,密度?重力?啥意思?

陸時秋就算真的把話重複一遍,估計孩子也聽不懂,他果斷搖頭,“爹也不懂。這個道理等你長大了,自己去發現吧?”

三丫眨巴下眼睛,點了點頭。

囡囡拉了下三丫的手,“三姐,咱們回去也要跟娘和姐姐一起放孔明燈。這個好有趣啊。”

三丫也想念娘和姐姐了,笑著回了一聲,“好!”

囡囡和三丫歡快的樣子吸引了不少人,其中就有張夫人。

張夫人整天待在府裡,除了打理俗事,就是賞花看畫,無趣的很。乍然瞧見兩個活潑可愛的孩子,那顆喜愛孩子的心便跟著蠢蠢欲動。她忍不住抱怨兩個兒子,“你看看這兩個小丫頭多討人喜歡啊。你瞅瞅你倆生的那兩個。放孔明燈這麼好玩,他倆居然躲在屋裡不出來。整個小書呆,都被你們教傻了。”

張又睿摸摸鼻子,又衝親娘拱手作揖,“娘,他們不是課業繁忙嘛。”

張夫人歎了口氣,裝模作樣捂胸口,一副好不傷心的模樣,“哎,男娃就是不如女娃貼心。成天不是武刀弄劍就是看書習字,連陪祖母放燈的時間都沒有。”

張又笙攤了攤手,一臉無辜,“娘,我們不是在陪您嗎?”

張夫人嗔了他一眼,“行啦,不逗你了。真沒意思。”

張又笙無奈扶額,對他娘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真的頗有些無奈。

張老爺看著二兒子這作怪樣,心裡酸溜溜的。

放完燈,大家陸陸續續散了。

兩個兒子各回各院,張夫人身邊的丫鬟自覺讓開位置。張老爺終於找到機會擠到張夫人旁邊。

張老爺攬著自家夫人往回走,語氣頗有些酸,“你說說你。非要叫那兩個臭小子乾啥。我陪你不就好了?”

張夫人拍掉他的手,“我有兒子要什麼男人啊。”她歎了口氣,“我呀,這輩子最不如意的事情,就是沒有個女兒。哎,沒有女兒,有個孫女也成啊。阿睿阿笙生的那兩個。兩三歲前看著還可愛一點。一上學堂,活泛勁兒全沒了。真真無趣。”

進了屋,她慵懶地躺到榻上,張老爺走過來給她捏肩,“你想要女兒,那還不簡單。我來幫你啊。”

說著腆著臉湊到她身邊,張夫人一把推開他,嗔了他一眼,“行啦。我都多大年紀了。生什麼生?你想要我的命不成?”

她坐直身體,理了理身上的衣服,表情變得嚴肅起來。三兩句就把張又新來找她的事情說了。

張老爺原先還不當一回事,聽到她想對付伍家,眉頭不自覺擰緊,“你是說要把伍家徹底拿下?”

這可不是一件小事。伍家有錢,已經把府衙大大小小官員全部打通,他貿然出手,損失得可是大家的利益。

出頭梭子總是招人眼的。他隻是一個從六品州判,直屬上司就有兩個,同級的也有三個。以一敵五,真的很難有勝算。他夫人不可能不知道這個道理。

張夫人拿起小幾上的香爐,重新點燃一根香,香味彌漫開來,她扇了扇風,這味道提神醒腦,是個好東西。

她叫了琥珀進來,讓對方把這香送到三少爺書房。

而後,她才回答張老爺的問題,“對啊。前幾日我大哥從京城傳來消息。說皇上近期有意整治下頭的官吏。咱們這個知府早就民怨沸騰,你還是早點跟他撇清關係吧。彆回頭連累了咱兒子。”

自家舅兄天南地北做生意,跟各種官員都有來往,消息本就比尋常人要靈通。張老爺聽罷,神色果然凝重起來,“此話當真?”

張夫人掐著手指,衝他點了下頭,“不敢說十成十。但是皇上剛登基沒多久,朝堂官員接二連三落馬。奉元帝時期重用的臣子,如今連一成都不到。信王黨,太後黨和衛黨幾乎全部被鏟除。可見皇上想要的是吏治清明,海清河晏。那他就不可能隻對眼跟前的大臣動刀子。我猜接下來該輪到下頭的官員了吧?你想想這個知府,萬事不管,能拖就拖,下頭的官員也都是趨炎附勢之輩,他這樣的蛀蟲不倒黴,誰倒黴?”

所以張又新過來跟她說起伍高雲欺負他娘子的侄女,想要給對方一個教訓,她二話沒說就同意了。

張老爺聽到張夫人一通分析,句句在理。他對張夫人最喜愛的一點,就是她的眼界從來不局限於後宅,看人看事,比他還要透徹。他內心也認同她的話。隻是他多少有些下不了決心,背著手在屋裡轉了幾圈,“這次要跟知府唱對台戲。他會不會翻臉?”

張夫人剔了剔指甲,隨口道,“你帶人把伍家抄了,收上來的好東西,你呈給他看。你看看他動不動心!到時候你要了名,他要了錢。你還能把自己摘出去,豈不是兩全其美?”

張老爺眼睛一亮。是啊,這伍家在府城可是數一數二的富戶,平時打點他們都極為大方。這些年運送私鹽,家產指定又翻了幾倍。

對於送到眼前的珍寶,哪有推回去的道理。知府大人喜得珍寶,到時候他的危機也解除了。

張老爺激動得直搓手,“夫人果真是我的賢內助。就依夫人所言。”

張夫人莞爾一笑,淡淡瞥了他一眼,“好說!”

第二日一早,張夫人起床,張老爺已經去府衙辦公了。

丫鬟琥珀給她梳頭發,說起一件趣事,“昨天三少爺帶的客人,放孔明燈的時候說起一件事,奴婢覺得可新鮮了。”

張夫人正在挑選首飾,聽到這話,揚了揚眉,“哦?說來聽聽。”

琥珀笑了起來,“他說他女兒的名字是皇後娘娘取的。昨兒綠藥在房裡跟我們提起,翠柳說那人在吹牛,鸚哥覺得是真的。兩人差點吵起來了。”

張夫人把挑好的碧玉簪子插到頭上,微微一笑,“我看他說得未必是假話。”

琥珀有些驚訝,“夫人怎麼知道?”

張夫人撫了撫自己的鬢發,照著鏡子,滿意得不得了,“我昨晚看那兩個小丫頭挺討人喜歡的。你去把兩個丫頭帶過來給我瞧瞧。”

琥珀行了禮,轉身出去叫人了。

陸時秋是客人,昨晚帶著兩個女兒住在客房。

張夫人住的是主院,他一個外男自然不方便進來。

囡囡和三丫聽見琥珀要帶她們走,抱著親爹的胳膊不撒手,“爹,我不要去。”

陸時秋有些為難,張夫人答應會給三丫出氣,就衝這一點,他都應該感激她。可倆孩子被人販子嚇怕了,現在寸步不敢離開他。

陸時暖見此,主動開口,“孩子認生,要不然我帶她倆去吧?”

琥珀想到夫人也沒說不讓三奶奶前去,便點頭,“行。”

陸時秋擔心兩個孩子說錯話,蹲下身給兩個丫頭講道理,“這位姐姐是帶你們去見小姑的婆婆。那是個好人。昨天已經答應幫三丫出氣呢。”

三丫疑惑地看著爹,幫她出氣嗎?

不過三丫自來相信爹爹,見他這麼說,那應該就是真的。當即鬆開抓著陸時秋的胳膊,握住陸時暖的手。

囡囡見三姐鬆開了,她嘗試著鬆開,隻是她到底年紀小,比不得三丫懂事,捧著陸時秋的臉,盯著他的眼睛,“爹爹,你不能丟下囡囡哦。要不然我就不認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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