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章(1 / 2)

大夫很快來了,診出來的結果卻讓很多人咂舌,“這孩子已經餓了三天了。全靠一口氣撐著。”

楊置看了眼站在他旁邊的下屬劉大,心裡發急,“劉二去買粥,怎麼還沒回來。”

劉大拱手,“我去催催吧。”

他剛走到門口,劉二就跑了進來,劉二把從飯館裡打包來的米粥打開,小男孩見到這到大白粥,求生的**瞬間被點燃,也不顧滾燙,拿起勺子,大口大口吃起來。

這粥是現做的,劉二擔心這孩子餓死,不敢耽擱,一路騎馬,打開的時候,冒著熱氣,吃進嘴便有些燙。小男孩也不嫌燙,更不會舍得丟,在嘴裡含了兩下,緩解了熱氣就咽了下去。

孩子吃得津津有味,大人們的注意力卻並沒有集中在他身上。

劉二剛剛不是一個人進來的。他身生還跟著兩個男人,劉二跟楊置解釋,“我在門口遇到這兩人。他們說有重要人證物證要呈給大人。我就帶他們進來了。”

楊置看向正朝他行禮的兩人,眉峰微挑,“你二人找我何事?”

陸時秋上前一步,“啟稟大人,草民名叫陸時秋,家住鹽儉縣。因為女兒被人販子拐走,一路跟到府城。前段時間,發現抓我女兒的人販子跟府衙管事有過接觸。就寫信告訴了顧中丞的大哥。”

正在吃粥的小男孩聽到這話,咽下嘴裡的粥,抬頭看了一眼陸時秋。

楊置微微有些驚訝,沒想到皇後娘娘派他來河間府,竟是因為此人告發,他臉色和緩許多,“那你此次前來所為何事?”

陸時秋看向張又新。

張又新上前一步,“啟稟大人,我是張州判之子張又新。我爹手中握有知府大人貪汙賬目。甚至就連那夥人販子也被我爹控製起來。”

楊置剛到府城,所有官員都被他下獄,張老爺自然也不例外。

這兩人上門,楊置多少猜到他們的用意。

“好。你們先把人販子帶過來。我要親自審問。若事情屬實,令父也算是戴罪立功。”

張又新麵上一喜,“多謝大人。”

見兩人還沒有告辭離開,楊置又問,“還有何事?”

陸時秋迫不及待道,“大人,當初衙役封鎖城門幫我找女兒,可是這些衙役挨家挨戶搜了兩天,都沒能把人找到。草民猜測那些人販子與鹽儉縣的衙役也有來往。”

楊置眉心擰緊,“好,這事我會好好審。你們且回去等消息吧。”

楊置動作迅速,隻三天功夫就把知府所犯之事全部查清。

貪汙賄賂,強搶民女,光這兩樣就夠判夷三族。

至於其他人雖不沒有知府那麼重,但貪汙數額太大,也多是死刑。唯一好的地方就是他們沒有夷三族,隻是連累全家男丁被斬,女眷沒入教坊司。

楊置當庭宣判,有五個犯事的官員被判死刑,於三日後問斬,問斬前,他們還必須被關在囚車,讓全城百姓觀看。

而知府這個罪魁禍首,被判淩遲處死,要剮三千六百刀,這在剮刑中算是最重的。

判決告示一經貼出,無數百姓奔走相告,分享這一好消息。

要知道這知府收受苛捐雜稅早就惹得民怨沸騰,現在他落了馬,百姓可不就得敲鑼打鼓慶祝。

陸時秋和張又新站在酒樓上層,看到底下無數百姓咬牙切齒往囚車上扔臭雞蛋,心中微動。

張又新歎了口氣,“十年寒窗才考上了功名,當了官,卻被權力富貴迷了眼。當真可歎。”

陸時秋沒想到他會這麼想,輕聲道,“所以你要堅持本心,這世上的路千千萬萬,但凡走錯一步,就偏離你原來的路。所以彆輕意讓自己犯錯,就算不小心犯了錯,也不要去掩飾,而是改正它,才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張又新剛開始隻是為知府可惜,但聽陸時秋的話,怎麼聽怎麼覺得,自己也有這一天呢。

張又新頗為好笑,卻還是答道,“三哥,我知道的。”

外麵在□□,楊置正在府衙寫奏折,完好後,立刻讓手下快馬加鞭送往京城,他希望上麵早點排遣新任官員。

在這之前,他還不能離開他處,隻能留在府衙處理公務。

就在這時,劉大來報,“大人,那孩子走了。”

楊置從繁忙的公務中抬頭,“你們一大幫人連個孩子也看不住?”

劉大有些汗顏,“最近兄弟們忙得不可開交,真的沒留意。”

楊置擱下筆,“這幾天還沒打聽出這個孩子是哪裡人嗎?”

“那些人販子說是一年前從隴西那邊擄來的。”

隴西?沒多遠啊。楊置擰眉,“有派人去隴西打聽嗎?”

劉大搖頭,“隴西那麼大,這孩子一直也不肯說自己叫什麼名字。我們真的沒法打聽。”

楊置歎了口氣,“那你們先去找找,看看能不能把孩子找出來。給他找個沒有孩子的家安置吧。”

他們隻是在這邊短暫停留,帶著個孩子也不方便。穩妥的方法隻能是給孩子收個新家。

劉大點頭應是。

劉大帶著屬下在城裡找了半天,愣是沒能把人找到。

剛回到府衙門口,就見劉二抱著孩子從馬上下來。

劉大氣的不輕,劈頭蓋臉就是一通罵,“劉二,你把孩子帶走,你怎麼不跟大夥說一聲啊。我們今天可是找了大半天。”

劉二撓頭,有些委屈,“我也不知道啊,我今天帶人把那些孩子安葬,誰知道他也跟著去了。我總不能把棺材丟半道,把他送回來吧?我隻好帶著他了。”

劉大勉強接受這套說辭,但是他有些擔心這個孩子,“你今天為什麼連聲招呼也不打就離開了?”

小男孩低著頭,看著地麵,一聲不吭。

劉二擔心他哥發火,把人拽到一邊,小聲嘀咕,“我懷疑這個孩子認識之前死掉的姑娘。他剛才在墳山那邊哭得肝腸寸斷。而且還叫了兩聲。”

劉大驚訝,“叫了兩聲?他不是啞巴?”

劉二點頭,“不是。那個郎中之前也沒說他是啞巴啊。我估計他是被那個混球刺激,不肯說話了。”

劉大撓撓頭,“不至於吧?他身上也沒有傷啊。那個混蛋也不好男風。他能受什麼刺激呢?”

餓肚子的後遺症頂多是吃撐肚子,沒道理連話也不肯說吧?

劉大越想越不對,他讓劉二帶孩子回府衙,轉身去了一趟牢房。

這些人販子罪惡滔天,此次也被判死刑。

有意思的是這些人販子□□時,受得罪比那幾個貪官還要重。

每個人臉上都有傷,青一片紫一片,甚至腦袋都被磕破好幾個。

劉大一點都不同情這些人,把那麼小的姑娘送給惡魔糟蹋,他們簡直沒有良知。

“我問你們,你們不是說朱貴陽隻要小姑娘,那他的地窖裡為什麼有一個小男孩?”

刀疤臉苦哈哈開口,“大人,我們不是都告訴過你們了嗎?那個小孩之前逃跑。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被朱貴陽抓到。”

劉大摸自己的下巴做思考狀,“他跑了?”

既然能逃跑,證明這孩子不笨,那他為什麼要到府衙去呢?

據管家交待,這孩子可是自願賣進府裡的。

他轉身想要去問朱貴陽,除了這個孩子,唯一知道這孩子秘密的人就是朱貴陽了。

他轉身剛要走,就被刀疤男人喊住,“大人,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劉大回頭,“什麼事?”

刀疤男人眼冒精光,“我想吃燒雞。”

劉大抱著胳膊,抬了抬下巴,嗤笑一聲,“你都這樣了,還想著吃呐!”

刀疤男人毫不在意,“砍頭不過碗大個疤,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現在我還活著,當時不能虧待自己。”

劉大嗤之以鼻,“好,我答應了。說吧。”

刀疤男人麵上一喜,兩手一伸,“燒雞拿來,我就說。”

劉大招了個獄卒,丟了塊碎銀吩咐道,“你去外麵買隻燒雞來。”

獄卒領命而去,過了一會兒,他買了一隻燒雞回來。

劉大也不粘手,直接讓獄卒遞給刀疤男人。

對方接過燒雞,剛要開吃,劉大沉聲道,“說吧。”

刀疤男人舔了舔嘴唇,迫不及待道,“我之前迷暈這個小男孩的時候,他旁邊還有一個小姑娘,年紀跟他差不多,我聽那個小姑娘叫他哥哥。”

劉大一愣,哥哥?

“那個小姑娘呢?”

刀疤男人咬了一口燒雞,含糊不清道,“賣給朱貴陽了唄。他出手大方。小姑娘都往他那邊送。”

劉大把事情聯想一遍,大概猜出來,這個小男孩逃出來想救自己的妹妹,沒想到竟把自己搭上。

他轉身往外走,經過獄卒身邊時,冷聲吩咐,“等他吃完,記得好好招呼他。我劉大請的燒雞,他無福消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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