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4 章(1 / 2)

天陽升起來了,自窗外亮亮的射入一片耀眼的光。小鳥在枝頭嘰嘰喳喳嬉戲。

陸時秋看了眼窗外,吹滅書桌前燃了一半的蠟燭,繼續埋頭讀書。

讀累了,他會停下來往嘴裡扔幾顆核桃仁。

這東西可以補腦,他要多吃些。

時間越久,他就發現他腦子裡的知識在一點點蛻化,變得模糊起來。

他每天早上都要把四書五經背誦一遍,凡是背得磕磕絆絆的地方,他都要抄一遍,印象深刻的部分,暫時先略過去。

到中午,他會打開係統界麵刷題。遇到不確定的,他會等囡囡下課,到隔壁請教袁舉人。

偶爾他會參加詩會跟彆人一起探討學問,看看大家如何解答。

時間過得非常快,一眨眼就到了六月。

殿試成績早已張貼全國。

陸時秋倒是不怎麼關心,奈何袁舉人非常感興趣,一大早就請人打聽成績。

囡囡中午回來,把消息第一時間告訴了陸時秋,她麵露憂色,“先生早上都沒什麼精神上課。後來我聽顧雲翼說,今年的狀元是個女的。”

大家夾菜的手頓住。

木氏側頭看向囡囡,重複一遍,“女狀元?”

囡囡點頭,“是啊。”她歪著腦袋問陸時秋,“爹,為什麼狀元是女的,先生會不高興啊?”

陸時秋摸著下巴,是啊,他也想知道。

既然袁先生肯收囡囡為弟子,說明他不是那種迂腐的人啊。

陸時秋搖頭,“爹也不知道,等爹問問你先生,再告訴你。”

囡囡乖巧點頭,“那好吧。”

吃完飯,陸時秋趁著溜食的空隙,到顧家找袁舉人。

袁舉人今天沒什麼食欲,站在院子裡欣賞開得正盛的桃花。

他神情專注,就連陸時秋什麼時候進來都不知道。

陸時秋走到他身邊,輕聲咳了咳,“袁舉人。”

袁舉人回頭,看到是他,微微一笑,“你怎麼來了?是不是又有問題跟我探討?拿來吧?”

袁舉人很喜歡跟陸時秋探討學問。主要對方問的問題都非常刁鑽,他幾乎從來沒有思考過。每每都能讓他受益良多。

陸時秋擺擺手,“不是。”他指了指院子,“咱們進屋說吧,我正好有事問你。”

袁舉人不解,可還是跟他進了屋。

顧家特地給袁舉人準備了一間會客室,供他中午歇息時用。

裡麵有一張床,桌椅板凳,茶葉,暖瓶都有。

袁舉人泡了兩杯茶,兩人邊品茶邊談話。

陸時秋啜了一口茶,側頭看他,“我聽囡囡說你早上知道狀元是個女的,心情就不怎麼好。出啥事了?”

袁舉人聽到這話,怔了怔,“其實也沒什麼。無非是我杞人憂天罷了。”

陸時秋來了興致,“說來聽聽,我幫你分析,看看是不是真的杞人憂天。”

袁舉人歎了口氣,斟酌半晌才道,“你可能不知道天皇身體不好。我擔心他……”

陸時秋唬了一跳,壓低聲音道,“你瞎琢磨什麼呢?”

這人膽子也太肥了吧?居然連這種話都敢講。

袁舉人自覺失言,小聲解釋,“我擔心天後將來會把持朝政。”

陸時秋唬了一跳,“這不是很正常嗎?太孫那麼小,天後垂簾聽政,再正常不過。”

他也算是熟讀曆史,太後垂簾聽政,哪個朝代都有,不要太普通。

袁先生想得要深遠一點,“我擔心垂簾聽政沒辦法滿足她啊。”

陸時秋怔了怔,“什麼?”

袁先生也不知道自己猜得對不對。但是當他得知狀元是個女人,他腦子頭一個冒出的念頭,竟然是鳩占鵲巢這四個字。

曆史上垂簾聽政的太後不少,可沒有人一個敢冒天下大不韙任用女官。

天後所圖可能不隻是那張後位。她極有可能會……

他也知道這個想法很大膽,可這個念頭在他腦子裡揮之不去,甚至聯想到天後的所做所為,他越來越肯定這個想法。

袁舉人擺了擺手,“沒什麼。”

陸時秋拍拍他的肩膀,“行啦,車到同前必有路,想再多也是無異。”

說完,他起身告辭了,“我下午還要參加一場詩會。就不陪你啦。”

袁舉人站起身送他。

陸時秋到達詩會的時候,多數都已經到了,隻是他最熟悉那個還沒來,覺得有些奇怪,“往常蔡文林不是頭一個來的嗎?他今兒怎麼遲到了?”

有人道,“我聽說他今天會帶他的鄰居過來。也是個童生。考了五回院試都沒中。今年再不中,聽說他就要子承父業,接管家中生意了。”

有人好奇,“他叫啥名啊?”

“好像是姓段。我忘了叫啥名了。”

陸時秋也不免好奇起來。考了五回都沒中,那年齡應該也不小了。

說曹操,曹操到。

雅間門打開,蔡文林帶著一位二十五六的男人進來,他頭戴方巾,身著廣袖青衫,頎長高瘦的身材,樣貌端方,臉上掛著一抹淺笑,看起來頗為有禮。

蔡文林上前介紹,“這是段清鴻。就是跟嚴家商行齊名的段家。”

陸時秋恍然。

和嚴家一樣,段家也是大商賈。不過段家不是對內,而是跟金人做生意。專門把金國那邊的特產運到月國來賣,也把月國的特產運到金國賣。這種生意一般都要朝廷管製,並不是誰都能做的,後頭得有大靠山支撐才行。

不過段家這麼有錢,沒道理段家子侄會窩在鹽儉縣。陸時秋的猜測,這人恐怕是段家旁支,父親幫段家嫡支打理生意。

畢竟有錢人家手頭隨意露一點都比他們這些尋常百姓過得富足。

段清鴻向眾人施禮,大家也都跟著還禮。

蔡文林還特地把陸時秋介紹給他,“我把陸兄的文章拿給段大哥看。段大哥對陸兄神交已久,一定請我代為引見。陸兄可不要見怪。”

陸時秋拱手,“是蔡賢弟謬讚了。”

段清鴻笑著坐到陸時秋旁邊,不吝誇讚,“你寫的文章特彆合我口味。尤其是你寫的詩也好。每到最後一句,總都能讓人捧腹大笑。好極。”

眾人也紛紛點頭。

他們寫的詩比陸時秋要工整,甚至韻律方麵也比他好,但是總少了一點趣味在裡麵。

寒暄一陣後,大家也都熟了一點。

很快大家談起最時興消息,新任女狀元。

“天後讓女人參加科舉,這不是讓亂個套嗎?”

陸時秋臉色不怎麼好。卻也沒有插話。

有人拍桌子罵道,“曆朝曆代都是男尊女卑,天後意圖霍亂朝綱,朝中大臣難道都是死人嗎?”

段清鴻搖著扇子,“各位慎言。天皇禦駕親征,天後代為執掌朝政。為了後宮著想,她也不可能讓臣子進後宮。”

天皇雖隻有一位天後,但奉元帝紅顏知己甚多,他老子更是風流好色,高品級太妃自然不可能攆去出家,隻能留在後宮。

有人嘀咕,“不是有宦官嗎?”

“奉元帝時期,閹黨盛行,衛忠英仗著自己是東西廠督主,殺害朝中多少大臣。天後深惡痛絕,堅決不肯任用宦官。”

眾人麵麵相覷,真的是這樣嗎?

陸時秋也有些驚訝。真的假的?

1111在他耳邊插話,【知道什麼是溫水煮青蛙嗎?】

陸時秋心裡一歎,沒想到那麼和藹的老太太忽悠起人那麼有一手。

他在眾人臉上掃視一眼,瞧瞧這些涉世未深的讀書人還真的信了。

段清鴻轉頭岔開話題,“前幾日,我得知一件小事,心頭悶了一團火。”

“何事竟讓段兄如此惱火?”

蔡文林也有些驚訝,“所謂何事?”

段清鴻歎了口氣,“我有一個遠房表舅家道中路,表舅母刻薄寡恩,經常到我家來打秋風。前陣子,父親病重,家裡花掉大筆銀錢,實在沒錢送給他們。沒想到,表舅母居然把前頭生的十八歲閨女嫁給五十八歲老朽。我得知後,立刻趕去阻止這樁婚事,沒想到那家不肯放人,還借機嘲諷我。”

這些學子都還年輕,對情感之事也都朦朦朧朧,聽後全都義憤填膺,“五十八歲老朽,豈不是即將入土,你那遠房表妹恐怕沒幾年就要守活寡。這母親也當真舍得。”

“太可憐了。”眾人為段清鴻表妹唏噓。

陸時秋心裡也同情這姑娘,大了四十歲,差了兩輩,這對父母是把閨女往火坑裡推啊。

段清鴻也連連歎氣,“守寡倒是其次,隻要對方肯放人,我自然會給表妹再尋一門好親。隻是我心頭氣難消。”

就在這時,有位學子出主意道,“不知咱們作詩一首來挖苦他。也讓段兄消消氣。”

眾人都覺得這主意好。

大家以一柱香,誰作的詩最好,誰獲勝。

這首詩是新擬的題目,之前從來沒有人寫過,所以大夥都在思索怎麼寫。

陸時秋也不例外,他曲起手指,在桌上敲了十幾下,一柱香後,詩句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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