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第 105 章(2 / 2)

半個月後,他們家交給段氏商隊的蛤蜊乾足有十萬斤。

段氏商隊檢查無誤後,付了錢。

一車車蛤蜊乾從紅樹村拉走,不少村民站在路兩旁觀看。

為了趁休漁期多賣些,陸時秋不僅招了紅樹村的村民,還對其他村招募短工。待遇跟紅樹村一樣。

不過曬蛤蜊的還是本村人。

三個月眨眼即過。

這三個月,他們一共撈了八百二十七畝蛤蜊,新鮮蛤蜊賣掉十九萬五千千,蛤蜊乾一百萬斤。

撈蛤蜊的人工七百八十兩,曬蛤蜊用掉五百兩。最終得錢三千七百八十四兩。

當然還剩下四千一百七十三畝。

三月一過,漁民出海,蛤蜊價格大幅下跌。

哪怕陸時秋早有準備,也被嚇住了。

蛤蜊乾一斤隻給三文五。

陸時秋下不定決心,段五爺見他嫌低,也不在意,“你可以多問幾家。這個價已經是我能出到最高的了。”

陸時秋也沒有說死,跟他客客氣氣聊了一會兒。

段五爺還要打理商隊,先走了。

這次段清鴻陪著來的,見陸時秋麵色不好,立刻給他倒茶。

隻是兩人聊了半天,茶水早就涼,段清鴻不得不喊小二重新上茶。

沒一會兒,二掌櫃親自端著茶上來了。

這會也不忙,二掌櫃給兩人倒茶。見陸時秋臉色不怎麼好,“生意沒談成?”

陸時秋點點頭,把蛤蜊的價格說了。

二掌櫃到底是生意人,消息比陸時秋靈通,突然想起一事,“我昨兒聽嚴家食材鋪的掌櫃說,嚴老爺回鄉祭祖。不如去找找他吧?”

陸時秋心中一動。嚴家商行不比段家商行差多少。甚至由於嚴老爺做事大膽,在新六府那邊已經盤下不少鋪麵。

嚴家食材鋪開遍大江南北,肯定需要大量蛤蜊。

陸時秋衝二掌櫃拱手,“多謝告之。”

二掌櫃擺擺手,“能幫到你就行。”

說完,他就端著已經涼掉的茶壺下樓了。

陸進秋喝完茶,正準備起身。

段清鴻卻把人攔住,他神色頗有些古怪,摸了摸鼻子,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但最終卻什麼也沒說。

陸時秋見不得彆人吞吞吐吐的樣子,催促道,“你怎麼了?”

段清鴻一臉心虛,搓著手,“那個……那個,陸兄啊,我跟你說,那個嚴老爺未必肯見你。”

陸時秋笑了,“不會的。”他把自家跟嚴家是拐著彎的親戚說了。

就算嚴老爺不見閒人,但他報上張夫人的名號,他怎麼也會見自己一麵。

段清鴻臉色漲得通紅,一副羞愧難當的模樣,他衝陸時秋拱手,連連求饒,“陸兄,陸兄。”他急道,“不,三叔,你聽我說。”

陸時秋一怔,好小子,剛定親時,他逗這小子,讓他叫自己三叔。他借口說還沒成親,等成親再叫也不遲。

沒想到這麼快就自打嘴巴了。

可一細想,這小子指不定乾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所以才這麼委曲求全。

想到這兒,陸時秋臉色一板,“什麼事?”

段清鴻支支吾吾,期期艾艾道,“是這樣的,那個你得罪過嚴老爺。”

陸時秋奇了,“我什麼時候得罪過他?我怎麼不知道。”

他連嚴老爺的麵都沒見過,談何說得罪呢?

就算他之前開海貨鋪,搶了對方一點生意。但嚴家那麼有錢,生意遍布全國,能把一個小小海貨鋪放在眼裡嗎?

段清鴻被他問得發毛,額頭沁出一層細密的汗珠,“那個……三叔,你以前寫過詩嘲諷他。”

陸時秋更奇了,“我什麼時候寫過詩嘲諷他了?”

他喜歡寫反諷詩不假,但是大多數都針對的是一個群體,而不是個人。指名道姓的不超過三篇。

段清鴻臉上訕笑,給他提了個醒兒,“就是那個五十八老漢納十八小妾的那首。”

陸時秋臉上的驚訝一收,動了動身體,“不是……你是說那五十八老漢是嚴老爺?”

火辣辣的目光射到段清鴻身上,段清鴻縮了縮脖子,硬著頭皮點了下頭。

陸時秋抄起茶杯就想砸過去,段清鴻雙手捂住自己的腦袋,嘴裡大喊,“三叔饒命。”

陸時秋氣到說不出話來,把茶杯往桌上狠狠一摜,“好哇。段清鴻,我拿你當好兄弟,你居然這麼坑我。”

段清鴻見他沒扔過來,眼睛透過胳膊交彙的縫隙望了過來,一臉心虛,“我當時也就是氣不過。為我那遠房表妹抱屈。”

說到這裡,他小小聲辯解,“也許他不認得你呢。畢竟你也沒指名道姓。”

陸時秋一腳踢了過去,“你還說。”他劈頭蓋臉就是一通罵,“他又不是傻子。他在鹽儉縣那麼多鋪麵,手底下那麼人,怎麼可能沒人告訴他。”他指著段清鴻氣得說不出話來。

這小子成心害他呀。

【宿主,後世有一個詞叫宰熟。】1111樂出聲來。

陸時秋更氣了,這什麼破係統看他吃癟,它就特彆開心。純粹拿彆人當樂子。

哪怕知道嚴老爺可能對他不滿,陸時秋還是拿著帖子到嚴家老宅求見。

他沒敢提自己是陸時秋,隻說自己是張家親戚,求見嚴老爺。

管事一聽他是張家人,二話不說就請他進了客廳,而後去請示嚴老爺。

沒一會兒嚴老爺就來了。

明明已經快到花甲之年,嚴老爺卻精神矍鑠,體型也不是富商特有的大腹便便,而是精瘦從容。

他似乎保養極好,整個人瞧上去格外年輕。彆說五十九,說四十九都有人信。

陸時秋收回視線,行了個學士禮,“在下陸時秋,是位秀才。”

這話一出,管事立刻蹙眉,嚴老爺也微微有些驚訝,坐到主位上,衝陸時秋抬了抬手,“坐吧。”

陸時秋拱手,“多謝。”

嚴老爺抬了抬下巴,眼底冒著精光,“你冒認張家親戚特地找到我嚴家,怎麼不在家好好溫習功課,特地找到我府上來罵我了?”

這一句話,倒把陸時秋說的臉紅,“不,那是個誤會。”

嚴老爺作洗耳恭聽狀,“什麼誤會?”

陸時秋訕訕,“我不知道那人是嚴老爺。”他站起來衝嚴老爺施了一禮,“在下多有得罪,還請嚴老爺海涵。”

嚴老爺看了他一眼,“你的意思是,如果你知道那老漢是我,你就不會寫了那首詩挖苦我了?”

這話背地裡的意思是在試探陸時秋是不是欺軟怕硬的人。

陸時秋卻是搖頭,“那時的我年輕氣盛,就算知道,恐怕還會照寫不誤。”

管家怒了,“你這人怎麼說話的。”

嚴老爺卻絲毫不見生氣,“那時?我記得這信也就寫在去年吧。怎麼這才過去幾個月,你就老了?”

陸時秋笑笑,“老了倒不至於,但比以前懂事一點了。這不,我這剛得知寫的是您,就給您道歉來了。”

嚴老爺把玩手裡的玉扳指,涼涼道,“彆把事情說的那麼好聽。你今兒登門難道不是為了你的蛤蜊?”

艾瑪,這人消息可真靈通啊。

陸時秋見瞞不住了,便也順勢岔開剛才那令人尷尬的話題,“是。之前三個月,我們家的蛤蜊賣給了段家。我想多尋一條出路。不知嚴老爺有沒有興趣?”

嚴老爺定定看著陸時秋,調整下坐姿,“你和我妹妹什麼關係?”

陸時秋一愣,沒想到他突然問這具,隻能耐心解釋一遍。

嚴老爺想了想,“看在親戚的份上,我要十萬斤蛤蜊乾。價格就按四文來。”

陸時秋心裡一喜,剛要再勸,不如多要點。

卻聽嚴老爺道,“你要是沒寫詩罵我,說不定你的蛤蜊我全包了,但是現在我一看到你的臉,我就氣不打一處來。”他一甩袖子,衝管事道,“送客。”

陸時秋到了嘴邊的話噎了回去。

出府的路上,陸時秋打了下自己的嘴。

他這嘴真是賤的慌。瞧瞧,一首詩讓他損失幾千兩銀子。他咋那麼欠呢。

隻是他再懊悔也沒用了,時光也不能倒流。

陸時秋望向掌櫃,有心說了幾句好話,“嚴老爺真是大人有大量哈。”

管事嗆他,“那當然。我們老爺可不像某些人,仗著自己會寫詩就隨意挖苦彆人。納小妾,花的也不是他的銀子,真是鹹吃蘿卜淡操心。”

陸時秋:“……”

陸時秋憋著氣,不敢發火,隻好訕訕問道,“那個嚴老爺說要買十萬斤,可是他怎麼沒跟我簽契書呢?”

管事打量他一眼,沒好氣道,“你明兒直接去嚴家海貨鋪找掌櫃。”

說完,把他往門外一推,重重把人關上。

陸時秋還依稀聽到裡麵傳來他罵罵咧咧的聲音,“什麼玩意兒。讀書人還沒臉沒皮。”

陸時秋抬頭看了眼太陽,重重歎了口氣,人窮誌短啊。他想要錢,他要什麼臉皮啊。

第二日,陸時秋到嚴家海貨鋪,跟對方簽下契書,十萬斤蛤蜊乾,四文一斤,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三日後交貨,陸時秋歎了口氣,回去張羅了。

交貨當天,段五爺得知此事,以為他搭上嚴家,要把蛤蜊全部賣給嚴家。主動約陸時秋商談,以四文錢收購。

陸時秋欣喜若狂,把剩下蛤蜊全部賣給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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