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1 / 2)

陸時秋和趙烜坐轎子到了大理寺。

進了牢房,陸時秋讓牢頭把犯人的手腳鬆開。

牢頭有些遲疑,提醒他,“大人,要是鬆開,他可能會自殺。上頭有命,要是犯人死了,小的也要陪葬。您確定要鬆開嗎?”

陸時秋抬了抬手,“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守在旁邊看著他。”

牢頭聽到他們不用退下,也不再廢話,“行。”

繩子鬆開後,束縛沒了,劉光同跌坐在地上,整個人虛弱不堪。

陸時秋讓牢頭鬆開他的胳膊,“沒事,我來扶著他。”

劉光同身上全是傷,顯然已經到了極為疲憊的地步。也是啊,進來後,就一直被架在這兒,鐵打的人都要受不住,更不用說劉光同這些年一直養尊處優。

牢頭鬆開胳膊,劉光同連抬胳膊的勁都沒有,掀了掀眼皮,輕聲問,“你是來審我的?”

他聲音很虛弱,輕輕地,像是喘不過氣似的。

陸時秋抬頭,“我想讓你走得舒服些。”

趙烜一怔,那牢頭猛得抬頭,想著自己要不要阻止對方。

卻見陸時秋扶正劉光同,讓對方不要彎曲,胳膊自然下垂,而後他陪劉光同閒聊,“天皇有令,明日就要送你上斷頭台。你想吃點什麼?我讓人給你準備。”

劉光同唇邊露出一抹淺笑,想了想道,“我想吃一品齋的八寶鴨,狀元樓的步步登糕……顧家酒樓的雲中仙。”

“好。我晚上給你送過來。”陸時秋輕輕一歎,“你還有什麼心願未了的嗎?”

劉光同僵硬地動了動脖子,目光看向他兒子牢房的方向。那邊已經沒有了慘叫聲。

陸時秋低歎,“你知道的,我幫不了他。”

劉光同虛弱地笑了下,“沒關係。是我連累了他。下輩子,我一定補償他。”

陸時秋伸手在他腦袋上撫了撫,“你要不要睡一覺?以後想睡也沒有機會了。”

“好。”

牢頭和趙烜不知道他在搞什麼鬼,什麼斷頭台?案子還沒審完呢?

緊接著,他們又聽到陸時秋在……在哼唱。對!沒錯!他在哼唱!仔細一聽竟是小時候娘親哼唱過的搖籃曲。

趙烜和牢頭不明白他在做什麼,隻是目呆呆看著他哼唱完。

又聽他繼續開口。

“你覺得眼皮越來越沉重。”

“你覺得眼皮越來越沉重,就像有重物在往下拉你的眼皮。”

“眼皮很快就會沉沉地合上。”

“你越想睜開眼睛,越是覺得眼皮沉重、鬆弛、無力,你的眼睛閉得越緊。”

而後,又重複上麵的話。

牢頭一頭霧水,趙烜卻似乎明白了什麼。

陸時秋伸出手指碰了碰劉光同的胳膊,“我現在碰你肩膀,你有沒有覺得鬆弛、無力、沉重。你準備好了嗎?”

劉光同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身體開始向旁邊傾斜。

這表明他已經徹底放鬆,進入催眠狀態了。

陸時秋繼續道,“你現在很溫暖,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房間,有床,有桌子,有椅子。你很累,想不想坐下休息一會兒?”

劉光同支吾兩聲。

“對,坐下吧。”

……

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劉光同坐在房間裡寫信,他的兒子敲門進來,跟他說自己看到了皇太孫。

他斟酌半晌,決定寫信給父親以前的同僚,請他們派人把皇太孫截住。

信寫得很快,他不敢耽誤,立刻馬不停蹄去送信。跑得太急,他還跌了一跤。

回來後,他繼續躺在床上歇息,很快他的眼皮很重,很重。

“為什麼要截住皇太孫?”

“當然是用他威脅天皇女皇了。就因為他們執意施行‘一條鞭法’,我爹才受不住打擊死了。我劉家良田少了一半。那可是我們劉家祖田,祖祖輩輩傳下來的,被天皇女皇給搶走了。我怎麼能甘心?”

“嗯,有道理。那你寫給了誰?”

“楊起隆。”

“還有呢?”

“就他一個,其他人,我不信任。”

“為什麼?你有他把柄?”

“那當然。我爹以前查到他收受賄賂的證據。如果我把它交出去,他必死無疑。他必須聽我的。”

“那些證據在哪裡?”

“在……被我藏在雨前街右巷那口水井裡。”

……

“天!真的問出來了!”牢頭忍不住尖叫出聲。

他一雙眼睛欽佩地看著陸時秋,“您這是攝魂術嗎?您能不能教教我?”

陸時秋甩開他胳膊,義正言辭糾正,“什麼攝魂術?我這是催眠。”

牢頭這才覺得自己失禮,訕訕地笑了。

趙烜眼含笑意,“先生,您這催眠法真的很靈。”

不等陸時秋回答,隻見剛剛還睡得香噴噴的劉光同已經睜開了眼,他捶了捶腦袋,“我這是?”

不多時,他的意識全部歸攏,下意識就想咬舌自儘。

卻被牢頭阻止了,“你現在自儘已經晚了,剛剛你可什麼都說了。”

劉光同眼睛瞪圓,“這怎麼可能!”

陸時秋卻不理會他,示意趙烜去找那賬本,並且派人抓楊起隆。

趙烜和陸時秋出去,直接讓自己的護衛去抓人。

兩人坐在大理寺的大堂,看著官員們進進出出,陸時秋百無聊賴問道,“楊起隆是什麼官?”

“工部尚書。以前沒少給我皇奶奶使絆子。我皇奶奶早就想把他撤了,隻是一直沒抓到他的把柄。”

陸時秋擰眉。原來皇帝也不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不多時,楊起隆就被帶過來了。

這人五十出頭,高個子,肥頭大耳,臉上溝溝壑壑,眼神帶了些凶狠與狡詐。

陸時秋這個臨時上任的三品欽差自然沒權力審楊起隆這個一品大員。

他將位置讓給了趙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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