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第 172 章(2 / 2)

木氏臉頰微紅,“我……我的字,你又不是沒見過。有什麼好看的。”

她肯定不能把那字條拿回來,所以就隻自己抄寫了。

陸時秋見她生氣,也顧不上嫌棄這字跡,趕緊讀詩。

這詩膾炙人口,情深意切,他確定自己從來沒有讀過。

“隻有這個?”

木氏點頭,“我從她袖袋裡隻翻到這個。我腦子記不住,就找了紙筆原樣抄了一份。”

陸時秋坐直身體,恨聲道,“這小子換法子了,想攛掇囡囡跟我們對著乾。”

木氏大驚,“啊?那怎麼辦?”

木氏想到剛剛吃飯時,女兒失魂落魄的樣子,她心裡一個咯噔,“你說咱閨女該不會真對殿下心動了吧?”

這可不得了!木氏急得團團轉。做父母的哪能犟過兒女。尤其是她相公還這麼疼囡囡。彆說打了,連罵都不曾有過。

陸時秋已是下了床,穿好鞋子,將紙條往自己袖子裡一塞,“你彆急,我去跟咱閨女說。”

木氏哪能不急,這一個不好,她以後想見女兒一麵都難。

不提木氏如何著急,就說陸時秋到女兒房間找人,這才發現囡囡不在房間。

問了下人才知,女兒又去了書房,他隻好到書房找她。

門外有敲門聲傳來,囡囡唬了一跳,下意識把那首詩往袖袋裡塞。從這一點來看,這兩人不愧是父女倆。

“進……進來吧!”

陸時秋推門進來,見女兒神色有些不自然,在她對麵坐下。

“爹,您頭好了?”囡囡歪著腦袋打量她爹。

陸時秋謊話張嘴就來,“沒事了。我來找你嘮嘮嗑。”

囡囡不明所以,以為她爹看了什麼好書,要教她,“行啊,您想嘮什麼?”

陸時秋坐直身體,“我想問你有沒有心儀的男子?你看你年紀也不小了,該成親了。”

囡囡想到剛剛那首詩,臉頰唰得一下紅了,她咬著下嘴唇,有些難以啟齒。

陸時秋心裡一個咯噔,難不成他閨女對殿下動心了?

壞了!這可壞菜了!

陸時秋不等女兒張嘴,開始長篇大論給女兒傳授經驗,“這世上最美的詩不過是卓文君的那首《白頭吟》,裡麵那句‘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讓無數女子向往。可是爹告訴你,司馬相如這樣的男人根本不能嫁。”

囡囡若有所思。殿下可不是司馬相如。

“司馬相如勾引卓文君誘她私奔,稍微正直點的男人都乾不出這事。還有一個男人連養家的本事都沒有,如何能托付?更不用說他當了官,竟要休妻另娶。簡直無情無義。”

囡囡點頭。殿下身份高貴,家財萬貫,絕對可以托付。

“爹跟你說,男人喜新厭舊是本性。你要找,就要找個人品好的。如果你不幸嫁給司馬相如這樣的男子,不要像卓文君一樣賣弄才華,挽回男人。這種男人就像隔夜飯,早就餿了。憑你的容貌,你的本事,完全可以找個更好的。”

囡囡被她爹逗笑了。在她爹心裡,她樣樣都好,配得上這世上最好的男人。

陸時秋見女兒笑了。

囡囡歪著腦袋打量陸時秋,“爹,你為什麼從來沒有想過納妾?”

陸時秋東拉西扯一番,終於開始說正題,“傻丫頭。這就是爹要跟你說的。男人納不納妾不是女人管出來的,靠的是自己的自製力。不是因為你娘有多好,爹才不納妾。而是在爹心裡,有個溫柔賢淑的妻子,可愛的女兒就夠了,爹不貪心。女色對爹來說不重要。”

他再混的時候,都沒有亂搞男女關係。是因為他本身對女色就不著迷。

囡囡歪著腦袋,“爹,你是不是不想我嫁給殿下?”

女兒亮晶晶的眼睛像一輪太陽,刺眼的很,陸時秋彆開眼,結結巴巴道,“爹……爹才沒有。”

囡囡捂嘴偷笑,“還說沒有!爹是拿我當傻了吧?”

陸時秋抬頭看她。

“一開始,我確實沒在意。但是殿下每次要送我東西,你們馬上就弄出來。事不過三,我又不是傻子。”囡囡攤了攤手。

陸時秋試探問道,“那你是咋想的?”

囡囡托著下巴,“可是殿下長的好看。我見過的人裡,除了沈師兄,就數他最好看。”

陸時秋急了,“好看能當飯吃啊?”

囡囡振振有詞,“可是好看的男人看著下飯啊?”

陸時秋:“……”

囡囡支著下巴又道,“而且殿下跟我一塊長大,我們也算是青梅竹馬,感情也很深厚。”

“可他權力太大了。爹……爹護不住你。”陸時秋忙開口打斷。雖然說這話有些丟人,但這就是事實,“如果將來他給你氣受,爹都沒辦法給你出氣。而且你一直努力學習,考上科舉,就是為了當官。是,他將來是皇帝,你也能當國母。你幫助的人會更多。但是靠男人和靠自己是有很大區彆的。”

囡囡臉上的笑容變淡。

隻聽陸時秋又道,“而且他將來有三宮六院七十二妃。你能受得了?你從小到大,除了丟過那回,沒人給你氣受過。你不知道受氣的滋味有多難過。”

囡囡坐直身體,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問,“會像餓肚子一樣難受嗎?”

“比餓肚子還要難受,心口疼。”陸時秋雖然沒有被人搶過喜歡的女人,但是他的寶貝閨女要被個狼崽子叼走,這份無力感跟受氣是一樣一樣的。

囡囡抬頭看著他,眼裡亮如星子,“爹,在我心裡,你永遠都是第一位。”

她頭一回對一個男人對心。不是兄妹情,不是玩伴情,而是男女之情。

這種感情很新奇,就像冬日裡冒出的小嫩芽,對未知充滿著新奇與渴望。

隻是還沒等它茁壯成長,她最親近的人就給它潑了一盆冷水。它是要繼續掙紮還是要接受現實呢?親情與愛情,一左一右拉扯著她,都要她選擇。

陸時秋彎了彎唇角,“囡囡,你在爹心裡也是第一位的。”

兩人大眼對小眼,囡囡心頭酸澀,最終敗下陣來,“雖然我舍不得殿下,但是爹比我大這麼多,懂得比我多。我聽你的便是。我……我以後會避免跟他接觸。”

陸時秋總覺得他女兒說這話的樣子有點可憐。

從小到大,除了被拐那一次,她很少會露出脆弱的姿態。就連開始學習,記性還不怎麼好的那一年,哪怕她一遍遍抄書,手指都磨破了,她也沒有氣餒,更不會覺得委屈。她就像竹子一樣堅韌。

明明他應該高興的,畢竟他女兒都答應了,不會再跟殿下接觸。可他看得出來,囡囡很傷心,她是真的喜歡殿下。

他們才十七歲,情竇初開的年紀,感情生澀,沒有利益糾葛,隻有純粹。

兩人才學相當,殿下風流倜儻,待人溫和,沒有一點皇太孫的架子,囡囡古靈精怪,兩人互相喜歡也很正常。

隻是殿下身份太高了,囡囡要是嫁給他,萬一受委屈,就是萬劫不複。

陸時秋咬咬牙,硬著頭皮出了書房。

木氏見他回來,走上前握住他的手,“怎麼樣?囡囡怎麼說?”

陸時秋重重歎了口氣,隻覺得身心俱疲。他明明已經成功了,為什麼一點也不高興呢?

木氏見他不說話,有些急了,“怎麼樣了?你倒是說啊。你要急死我啊?”

陸時秋回了房間,確定沒人,才開口,“女兒答應咱們了,以後不跟殿下多接觸。”

木氏聞言,大鬆一口氣,臉上不自覺露出一絲喜意。

隻是當她看到相公臉色不怎麼好,她又有些奇怪,“你怎麼了?”

陸時秋躺到床上,很是疲憊,“雖然如我願了,可是咱閨女一點也不高興。我看著她難過心裡也不是滋味兒。”

木氏有些怔然,小聲道,“我們也是為她好。”

“可她喜歡殿下。是我硬生生拆散了他們。”他本來應該高興的,可是陸時秋絲毫感覺不到成功的喜悅。他好像話本裡的惡毒丈母娘,不近人情地拆散一對有情郎。

木氏沉默了。

屋裡一時間靜了下來,也不知過了多久,木氏動了動僵硬的身體,“我去看看閨女。”

木氏推門出去,沒過一會兒,她又急匆匆跑回來,“我剛剛在書房屋外偷聽,囡囡好像在裡麵哭啊。我也不敢敲門,怕我進去,她還得裝作若無其事應付我。”

陸時秋聽後,身體沒動彈,心裡卻越發自責。如果不是他這個當爹的沒本事,擔心女兒嫁進宮,會被殿下欺負,他也不至於非要攔著女兒不讓她跟殿下接觸了。

木氏坐到他旁邊,默默垂淚。

當父母的,兒女不高興,他們又如何能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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