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三百年前夏朝江山崩塌,天下便四分五裂,諸多小國亂戰不休,最頂尖的兩個大國南楚北齊互相對峙,邊境摩擦不斷。
這樣的對峙一直維持到一年之前,楚國征武將軍在戰場之上叛楚歸齊,葬送了二十萬大軍,楚國邊境十三城也儘數被齊國占領。
為求和,年僅七歲的楚太子孤身入齊為質,兵戈乃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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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呸!不過是個宮人生的下-賤-野-種,真以為頂著個太子名頭就是什麼尊貴人不成?還敢給本殿下臉色看?”
“二殿下說的對!誰不知道這小-雜-種就是被楚國丟出來的棄子,竟然還敢搶二殿下的風頭,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哈哈!反正這小子命硬得很,多打一頓又不會死!還彆說,這楚國太子欺負起來,就是比普通小太監刺激多了……”
……
齊國皇宮一角,一群身穿華服錦衣、氣質尊貴不凡的少年少女正將一個看上去七八歲大的瘦弱少年圍攏在中間肆意欺淩打罵,不時發出陣陣哄笑之聲,顯得極為暢快。
灰頭土臉的少年緊咬牙關,狼狽地將自己縮成一團,隻是悄悄伸出一隻手緊緊護著脖子之上那枚毫不起眼的黑色殘玉,一聲不吭地任打任罵,仿佛完全感覺不到身上的痛楚。
……反正,這樣的事情他已經習慣了。即便去告狀,讓齊皇做做樣子安撫一番,之後也不過是迎來更加變本加厲的欺淩而已。
看見他這副懦弱的樣子,那些人越發來勁,被人眾星捧月的二皇子更是毫不客氣地在對方身上連踹了好幾腳,那張精致而昳麗的臉上沒有半分小孩子的純潔天真,反而帶著滿滿的惡意,笑容乖戾而傲慢。
他居高臨下,嘴上毫不留情地嘲諷道:“看看這幅臭蟲的樣子,居然也配稱太子?”
旁邊立刻就有人捧場地附合:“那是!聽說楚國帝後如膠似漆,舍不得寶貝兒子做質子,才把這宮女生的賤-胚封為太子。”
“太子”這個稱呼不斷刺激著二皇子敏感的神經,想到自己那個即便不得父皇寵愛卻也仗著嫡長身份坐上了太子尊位的大哥,又想到那讓自己求而不得的太子身份卻被冠在這種出身低-賤的廢物頭上,二皇子就不免怒火暗燒。
二皇子忍不住又是一腳踹在地上的少年身上,讓少年身體滾了幾番,脖子裡被他緊緊護在手中的漆黑殘玉隨著他的滾動同樣大力晃動,絲絲微不可察的黑色幽光一閃而逝。
“不過是個小-雜-種,也敢當太子之位?”
二皇子憤憤的語氣之中,不知是在嘲諷麵前這狼狽不堪的質子,還是他那位太子大哥。
“……小-雜-種……罵誰呢?”
突然間,一隻蒼白瘦弱的手死死抓住了二皇子的腳腕,一道虛弱而嘶啞的聲音低低響起,平靜的語氣中無邊的冷意蔓延開來。
二皇子猝然一驚。
卻見原本還緊閉著眼睛縮在地上的少年突然抬起頭來,目光正好與他相對。
淩亂的黑發之下,他雙眸又黑又冷,沒有一絲一毫溫度,像是潛藏著深不可測的深淵,嚇得二皇子激靈靈打了個寒顫。
刹那之後,二皇子反應過來,自己竟然被這小子一個眼神嚇到,頓時惱羞成怒,就要跳腳:“小-雜-種,你竟敢——啊!!!”
話才說到一半,他腳腕突然一陣劇痛,地上的少年手掌收緊,五指幾乎發白,仿佛要將他的腳腕徹底捏成粉碎。
蕭妄站起身來,同時毫不留情地用力一扯對方腳腕,直接將二皇子拽倒在地,身體重重磕在旁邊的大石頭上。
然後,他一腳踩在了對方肚子上,垂眸淡淡俯視著二皇子。長長的睫毛之下,他的眼眸幽深如霧。
這一整套動作十分熟練自然,蕭妄從頭到尾不發一言,在周圍那些少年少女還沒反應過來之時,二皇子就已經被他囂張地踩在了腳下。
“二殿下!”
回過神來,這些人立刻驚叫出聲,聲音因為驚慌而顯得十分尖銳刺耳。
“你瘋了嗎?還不放開二皇子!難道是不想活了?”
蕭妄的腳在二皇子身上碾了碾,目光掃過慌忙衝上來的眾人,漆黑淡漠的眼睛裡不起波瀾,他雙手交疊在一起,隨意活動著腕關節,唇邊甚至還帶著一絲淡淡的興味的微笑。
“砰!”
“啊——”
“哎呦!”
慘叫聲中,一陣拳打腳踢的聲音響起,半刻鐘不到,原本趾高氣揚衝上來的一眾少年少女通通躺倒在了地上,捂著身上青青腫腫的傷口嗷嗚亂叫。
蕭妄目光環顧一圈,唇邊揚起一抹悠然微笑,然後他漫不經心地踩上最近一個人的身體,像是玩休閒小遊戲一樣一人一腳踩踏過去,最後踏過滿地“屍體”形成的包圍圈,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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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身灰塵的少年拖著一身傷痛靜靜走在路上,臉色蒼白如紙,沉靜的眼眸被淩亂的發絲所掩蔽,氣息卻不再像往日一般死寂。
隻不過這一點點氣質的變化並沒有引起沿途宮人的察覺,他們看著這位質子從那熟悉的角落裡一瘸一拐走出來,忍不住互相對視一眼,同情者有之,幸災樂禍者同樣不少。
對於這位三天兩頭就會被一群貴人們堵在角落裡圍毆的楚太子,他們保持了無視的態度,甚至每每都會主動避開那個角落,讓二皇子他們儘情發泄。
因此,他們自然也就不清楚,他們心中那位尊貴無比的二皇子,此時已經被揍成了豬頭。
直到走進了這具身體所居的小院之中,一直保持著平靜的少年這才癱軟在軟榻之上,那雙漆黑深邃,如同沉澱著夜空的眸子裡光芒一閃即逝,很快又恢複了原本的死寂與怯懦。
而他脖頸之上,被衣領掩蓋的漆黑殘玉表麵,閃過一抹異樣的光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