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沒有死?”
麵前之人長身玉立,白衣不染纖塵。麵色雖略帶蒼白,持劍的手卻平穩如山,哪有一點不久之前的狼狽?
池天豪眉峰緊鎖,臉上一條條傷疤像蚯蚓一樣蠕動著,他神情複雜,眼神裡各種情緒交錯。一絲罕見的欣喜過後,心中更多的卻是沉重。
畢竟是自己的親生兒子,池天豪也並不想要真的置對方於死地。
但對方小小年紀心腸已是毒辣至極,此前便數次設下計謀,欲要加害沐清風,過去這些年更是為天魔教出謀劃策,手段陰險狠辣。
若不趁早將之鏟除,待將來他武功大成,又不知多少正義之士將會慘遭毒手……
池天豪猶豫的目光漸漸變得堅定下來。
“對不起……”
低聲念了一句,他突然暴起,不顧脖子上的殘劍,整個人向蕭妄身上撞過來,周身內力鼓蕩,竟是一副同歸於儘的架勢。
蕭妄敏銳至極,早就察覺到了池天豪的情緒波動,但他畢竟不是此人真正的兒子,自然也沒心思配合其繼續上演大義滅親的戲碼。
就在對方撞過來的瞬間,他一手持劍自其脖頸之上擦過,留下一道淡淡血痕。另一隻白皙如玉的手則突然自寬大的袖口探出。
勁風起。風聲颯颯,似要切金斷玉。
蕭妄修長的手指伴隨著勁風點出。
——正中其丹田。
……
“……這樣真的不要緊?”
客棧之中,蘇意如呆呆看著被·乾脆利落廢去武功、昏厥在地的池天豪,目光落在蕭妄身上,被他二話不說便直接下手的果決嚇了一跳。
……說好的父子相見,抱頭痛哭、不,劍拔弩張呢?
原本還以為兩人會互相指責一陣,沒想到蕭妄上手就把人廢了,全程一個字也沒說。
“不廢了他的武功,他就會一直四處追殺我。”蕭妄語氣肯定地陳述道。
看在對方是這具身體的生身之父,蕭妄暫時不想趕儘殺絕,但若是對方不識趣地一再追殺,他可就不敢保證了。
反正原主本就應該墜崖身死,早已償還了他一命,蕭妄自身可不欠他什麼。
根據蕭妄對命運劇本的了解,池天豪並不像之前蘇意如所說的那樣虛偽。
隻不過在他這一類人眼中,所謂的妻子孩子永遠都隻是自己的附庸,為了心中的大義,隨時隨地可以被他犧牲。
——卻不曾問過犧牲者是否願意。
這也正是如今江湖上,尤其是武林白道之中,被大多數人認可的普世價值觀。
為救義兄血脈,舍棄自己的獨子,乃誠於義;為誅邪衛道,親手大義滅親,乃明於道。
既然道義得以保全,些許小節又有何關礙?自然依舊是世人眼中的大俠。
當然,原身其實也不是真正純潔無辜的白蓮花,反而城府頗深,手腕狠辣。
經曆了被生父所棄棄,落入白無庸掌控,自身更是永久失明這種種悲劇之後,原身的內心早就已經黑化了。
在作為白無庸的棋子幫助其掌控明鏡山莊的同時,原身也在暗中參與黑道之中的種種隱秘之事,不斷發展勢力,最後更是一舉解決了白無庸,徹底獲得自由。
隻不過之後的事情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即將一舉接掌白無庸所有勢力的緊要關頭,原身最信任的義妹宋玉靈趁著他與白無庸交手時重傷未愈,暗中下毒。
隨後,他的身份又被池天豪揭穿,被池天豪、沐清風以及一幫白道高手圍攻,最終落敗身死,成為了氣運之子沐清風傳奇人生之路上的一塊踏腳石。
若非如此,按照原身曾經的規劃,他將會一步步成長為掌控黑白兩道的武林巨搫,站在這個江湖的巔峰攪動風雲。
池天豪正是敏銳地意識到了原身的危險性,這才果斷選擇了大義滅親。
隻不過,如今自己沒有死,想必之後多半會麻煩纏身。
正思量間,卻聽蘇意如突然問道:“對了,你的武功是怎麼回事?我聽說宋玉靈那個蠢貨暗中下了毒……”
蕭妄突然開口:“不用擔心,已經開始恢複了。”
這些天,蕭妄融會貫通了原身腦海之中的種種功法,隨手創造了一門可以吞噬各種能量的霸道內功,能在短時間內快速吞噬大量天地元氣,吸收草藥精華,甚至還能掠奪他人內力為己用。
隻不過這門功法由於剛剛草創,仍舊有著隱患,易學難精,雖可速成,但過多的駁雜內力將會影響內力的提升。
即便如此,短時間內用來自保,已然綽綽有餘。蕭妄隨手解決了一些不長眼的家夥,便恢複了幾分原身的功力。
至於為何能如此輕易解決池天豪,他隻能說,境界、經驗、技巧以及心態,缺一不可。
麵對蘇意如的關心,蕭妄稍稍停頓片刻,還是說道:“剛才多謝你了。”
——儘管自己其實並不需要蘇意如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