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天蕭妄物理說服了黃毛和對方的一眾小弟, 並得到了一筆熱情饋贈之後,沒過多久, 蕭妄出入酒店之餘,立刻便發覺了不少綴在身後的尾巴。
於是他便每每特意繞過那些繁華的大街, 向著最偏僻最隱蔽的巷口和角落而去,主動和那些跟上來的小尾巴“友好交流”一番。
僅僅隻是這不多的交流,蕭妄便發現,這個帝國在表麵的平靜之下,還真是出乎意料地混亂。至少S市這樣一座小城就不知有多少不法之徒。
蕭·目前本職工作是學生·並沒有點亮任何商業技能·此前險些窮到吃土·妄, 看著這些一天之內至少遇見三遍的小混混, 不由得沉思起來:“肥羊、咳,不務正業的家夥還真是多, 看來可以考慮把這些人發展為長期客戶啊……”
……
不過半個月時間,以蕭妄居住的酒店為中心,周圍一帶的治安等級突然噌噌上漲了幾個台階。混混們都知道附近出現了一個專愛黑吃黑的奇葩, 稍有些自知之明的人都開始選擇繞道走, 沒有眼色的人則是頭鐵地撞過去,成為了後來者的前車之鑒。
或許是因為蕭妄的行為實在過於高調囂張,很快他就享受到了另一種意義上的高規格待遇。
拐過繁華商業街, 一片落後的拆遷區域突兀矗立, 大片廢墟將道路封死, 三名穿著黑色夾克的高大男子隱隱形成一個包圍圈,將蕭妄直接堵在了這裡。
若隱若現的刺青從胳膊上露出,這幾人神情冰冷, 眼神僵硬,從始至終沉默得如同機器。
“傀儡麼?”
避讓開一道突如其來的攻擊,蕭妄一邊從容閃躲,一邊觀察著這幾人的情狀,很快就有了新的發現:“是武者?”
這個世界擁有著淺顯的武道傳承,不同於武俠世界高來高去的武功,而是對於肉身的增幅以及運勁卸勁的法門。
這幾人出手之間互相呼應,呼吸頻率也自有規律,一招一式均帶著千錘百煉的熟練,顯然不是普通人那麼簡單。
有了發現,蕭妄自然不再周旋,身形玄之又玄插入幾人縫隙之間,一腳踹飛一個,身側便傳來強烈拳風,他向旁邊跨出一步,扭身將這人的胳膊哢嚓卸掉,順便抬腳向邊上一踹,剛好與飛出去的兩人撞在一起。
當肖露氣喘籲籲追過拐角,一路跟過來,一眼就看見了站在大片廢墟之前的少年。
他隻穿著簡單的白襯衣和黑色休閒褲,烏黑碎發柔順貼在臉側,襯托出精致完美的臉部線條,呼吸平穩,額頭一滴汗珠也無,完全看不出剛剛做過什麼。
隻有腳邊三名堆疊在一起的黑衣人,以及周圍地麵上隱約的痕跡,似乎訴說著剛才發生的戰鬥。
原本正在上下審視著三名黑夾克的少年,此時聽到動靜便漫不經心側過臉來,淡漠的眸光自肖露身上一掃而過,便又漫不經心地收回。
分明已是全然無視了這個人的存在。
肖露站在離蕭妄十多米遠的地方,看著少年冷淡的眉眼,竟然有些不敢上前。
“謝、謝長風?”
明明還是同樣一張臉,還是同樣冷淡的神情,但蕭妄的氣質卻帶給她截然不同的感覺,讓她本能意識到了難以言說的危險。
這一刻的她突然有些懷疑自己之前的判斷。眼前的人真的是那個看上去難以接近,實際上卻十分容易心軟的謝長風嗎?
曾經的謝長風,孤高冷漠的表麵之下,隱藏的其實是一顆柔軟而敏感的心,但現在這個人……
蕭妄向著那停留在此處不曾離開的少女再次投去一瞥,冰冷平靜的眼神猶如看待一顆躺在路中央的石頭,如若礙事便會毫不猶豫地踢開。
他眼眸中並沒有任何多餘的情緒波動,卻讓肖露呼吸驟然一滯,心臟仿佛在此刻被人一把攫緊,終於明白了此前隱隱的恐懼從何而來。
——她的生命在這個人眼中毫無分量。就像一隻小螞蟻站在人類腳邊,即便後者沒有想要傷害它的意圖,但那覆頂的危機感卻時刻如潮水將它淹沒。
這一刻肖露所有的想法都變成了一片混沌,唯一的念頭就是儘快遠離這裡。
她飛快轉身欲逃,腳下八厘米的高跟鞋踩在磚石之間一崴,肖露不由自主向前跌去,一下子撲倒在了地上。
粗糙的沙石將她嬌嫩的皮膚劃出了道道血痕,膝蓋處傳來的劇痛讓肖露忍不住痛呼一聲,眼淚刷地流了出來。
但腦海裡那根弦越繃越緊,她的心臟急促跳動著,覆頂的恐懼讓她顧不得此時一身的傷口,手腳並用從地上爬起,拖著紅腫的膝蓋繼續狼狽地跑了出去。
離開前的那一刻,肖露情不自禁回過頭,混亂的腦海之中隻剩下最後一幕場景。
少年低下頭,輕輕伸出食指,抵在了一位黑夾克的額頭正中。
他漆黑的瞳孔之中,似乎燃起了淡淡銀輝,仿佛兩輪明月緩緩升起。
·
“記憶徹底丟失,腦海中一片空白,簡直相當於徹底的白癡……隻會遵從印刻在腦海之中的命令,現在的他們與活死人無異。”
搜尋了一番三名黑夾克的記憶,蕭妄啟唇,淡淡吐出這樣一個結論。
“……手段狠辣,手法粗糙。”
若是讓蕭妄出手,至少有五種可以不著痕跡控製他人心神的方法,又不會對其大腦造成絲毫損傷。
隻需回憶一下自己這段時日以來得罪過的人,蕭妄腦海之中立刻便冒出了一個名字——詭手科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