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1 / 2)

一進去,外頭的明亮儘皆消失殆儘,昏暗中閃爍著紅紅綠綠的光,音樂聲夾雜著若隱若現的搖骰子的聲音。

高明找了一處比較中心的位子先行坐下,對著緊隨而來的燕危低聲說:“樓內世界有各種各樣玩家自行建立的組織,有些設施和娛樂是樓的機製自行產生的,有的——類似於這種酒吧——就是那些組織開的,用來賺取邀請函。久而久之,也變成了消息最靈通的地方,畢竟什麼人都有。”

邀請函是進入副本的門票,每個玩家通關之後,都會獲得幾個甚至更多下一層難度的副本邀請函。燕危這次通關之後也獲得了好幾份二層邀請函。

每個邀請函都會通往一個副本,有可能一個副本會發出幾十份邀請函,也有可能隻有一份。

玩家通常可以在通關之後獲得的邀請函裡麵,根據邀請函上寥寥幾字的提示選擇副本。隻要玩家在選擇的邀請函上簽上名字,副本時間一到就會被拖入對應的副本。

邀請函既然給了一定選擇副本的寬鬆度,自然而然也就慢慢成了樓內世界類似貨幣的存在。雖然大多流通的邀請函都是普通難度,簡單難度可遇不可求,但好歹有一個選擇副本的權利。

那自然是擁有的邀請函越多,能選擇到對自己有利的副本的可能性越大,邀請函的流通也就變得普遍了起來。

三人陸續坐下,周圍桌子有好幾個樓內玩家沒忍住看了幾眼。

高明一身打扮古板單調,燕危微微笑著,長相氣質都透露著乖巧的氣息,晏明光則是脊背挺直地坐在那裡,一身清冷疏離。怎麼看都不像是會來這種龍蛇混雜地方的人,可偏偏就出現在了這裡。

待到周圍的注意力緩緩散去,高明拿了一個邀請函出來,佯裝是來放鬆的一般買了三杯酒,這才接著說:“你們一路過來應該也感受到了,副本裡獲得的一切能力,樓內世界也同樣擁有——但據說隻有登頂才能將這些能力帶出去。每個副本之間都有緩衝期,越高層的副本緩衝期越久,除非玩家主動簽時間更早的邀請函。而緩衝期內,我們就生活在樓內世界裡,娛樂、練習實力、分析其他副本、賭樓……”

他們點的三杯酒已經擺到了麵前,酒水在玻璃杯中蕩著發散的微暗光暈,幽深晦暗。

燕危垂眸,盯著酒杯看了一會。

他笑了笑:“完全是一個自成體係的世界啊……有意思。”

他舉起酒杯,下巴微微仰起,玻璃杯口觸上下唇,喉結滾動,麵不改色地一飲而儘。

濃稠的酒香沁滿口腔,燕危眯了眯眼,靜下心來,憑借自己超出現有層數的感知力,搖滾聲中聽著那些雜七雜八的討論聲。

……光是毫不遮掩地提起長廊酒店和yan的聲音,這片刻間他就聽到了六七道。

果不其然如高明所說,他們的副本在樓內世界,起碼在不算高層的玩家當中引起了不小的關注。

燕危眨了眨眼,瞬間理清了所有思緒。

他們的賭樓副本讓幾乎所有下注的玩家付出了或多或少的代價,有著各種心思的人都在盯著任何可能是yan的玩家,他就算藏,能藏得住嗎?

賭樓投影隻是模糊了他的五官和姓名,其他特征卻也還是有的。而且他之後不可能不下副本,隻要副本通關的玩家不隻有他,總有人能猜出來並且把他的信息帶出副本,到時候他還可能對此一無所知,情況極其被動。

至於高明說的加入組織……

如果是普通玩家,獲得了最佳玩家的勳章,還有好幾個組織勢力拋出橄欖枝,選擇一個最合適的顯然是最保險最安全的舉措。

可他不行。

隻要在副本裡,他就是隔天不死的。加入組織之後這個技能根本藏不住,還容易被利用。

所以燕危一開始就否決了這個最穩妥的做法。

既然不加入組織,之後還很可能被動挨打,那還不如現在直接占據主動。

他輕笑一聲,往沙發背上一靠,方才還乖巧溫順的雙眸滑過一絲狡黠。

“晏明光,”他抬手,搭住了身邊男人的肩膀,在這人耳邊低聲說,“我們——”

“是隊友。”

淡然的嗓音仿佛裹著一層冷冷的霧,卻不帶一分疏離。

燕危神情一頓,近在咫尺地看著這人清冷的側臉。男人深邃的雙眸倒映著微弱的光,同高挺的鼻梁互相映襯,如雪如鬆,如幽幽寒夜。

如果不是在這種埋藏著各種血腥的地方遇到晏明光,而是單純的燈紅酒綠下,燕危一定會在吧台做到這人的身邊,給對方點上一杯威士忌,舉起酒杯在玻璃碰撞的清脆聲中問對方:“帥哥,你看上去很有故事啊。”

可惜是在這裡。

燕危收斂心神,勾了勾嘴角,在晏明光的耳邊低聲說了些什麼。

幾句話後,晏明光瞥了他一眼。

燕危挑眉相對。

片刻,這人點頭:“好。”

燕危笑了笑。

他回過頭問高明:“這裡怎麼交換消息的?”

高明趕忙答道:“你們往前看,暗紅燈下麵坐在吧台後麵的人,樓內玩家都喊他們叫莊家,他們是消息流通的中介。這些人通常是一直在固定層數遊走的玩家,他們已經完全紮根在了樓內世界裡,一旦樓層升高就故意失敗降樓,循環往複。待的時間久,知道的多,可以賣他們消息賺取邀請函,也可以用邀請函換取他們知道的信息。”

燕危瞧了一眼,不遠處的吧台上,莊家坐在那裡,時不時便有玩家走上前送上邀請函說幾句話便離開了,顯然是在買賣消息。

他眸光一定,颯然起身。

高明趕忙拉住他:“你要去換誰在查我們的消息的話,可能我們三個的邀請函全湊在一起差不多夠一條消息。”

燕危隻是側過頭和他說:“你先回公寓。”

晏明光仍然安靜地坐在一邊,帽兜遮蓋了男人大半張臉,昏暗的陰霾中看不出神情。

高明眼見燕危說完之後便快步穿過人群走到了莊家所在的吧台前,坐下的那一瞬間,他那乖順溫和的氣質居然一掃而空,淡茶色的雙眸被事故精明所填充。他仿佛天生就混跡在三教九流裡一般,渾身上下都融在了圓滑裡。

這個酒吧的莊家是一個光頭大漢,看見燕危便嗤笑了一聲:“我不賣消息給沒幾張邀請函的小兔崽子。”

燕危抬眸,笑著說:“我是來賣消息的。”

“你有什麼消息?”

“我是個一層玩家,賣的當然是一層的消息。”

“新手?滾。”

燕危眨了眨眼,濃密的睫毛在他的眼底落下陰影。他抬手,指尖輕沾酒水,在桌上寫下了三個字母。

——yan。

“這是新手才能知道的消息。”

莊家眼神一變,看向他的眼神變得嚴肅了幾分:“你知道什麼?”

“我知道他是誰。你知道的,最近這個消息太值錢,我沒有渠道聯係想買它的人,隻能找你轉手。你和我說你能靠這個消息換到多少邀請函,我隻收你一半,就告訴你yan的信息,這筆買賣劃算吧?”

莊家從上到下地打量了燕危一番,猶疑道:“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

燕危看了他一眼,二話不說,居然直接起身就要離開,仿佛趕忙找下一家一般。

莊家立刻喊住了他:“等一下!行,成交。咱們這個酒吧東家是月芒,你要是賣假消息,副本裡可彆想再走出來了。”

燕危方才決然的神情頓時消散,這一瞬間又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友好地對莊家笑了笑:“放心,我隻是想掙點邀請函。”

“我們月芒的種子玩家——蔣修,你可能也聽過吧?他弟弟死在了副本裡,就是因為長廊酒店的賭樓賭輸了。蔣修在月芒裡放話,誰有yan的消息,可以換到十張第五層副本的邀請函。這個你要是願意花邀請函去燈酒區其他莊家那裡買,也能驗證,我沒什麼好騙你的。我可以幫你把消息賣給蔣修,我給你五張五層副本的邀請函。”

燕危默不作聲地聽著,將莊家所說的話一字不拉地記在了心裡。

月芒應該是一個組織,而這個蔣修……看上去是打算報複他們的人。能給得起十張五層的邀請函,而且是所有可能提供消息的人都給一樣的報酬,這人的水平實力……恐怕已經超過十層了。

他心下了然,麵上仍舊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伸出了手。

莊家神情又猶豫了一下,可或許是因為yan的消息實在太過搶手,莊家一咬牙,掏出了五張五層的邀請函放到了燕危的手上:“快說。”

燕危眉眼一彎。

他那雙淡茶色的雙眸仍然澄澈明亮,眼尾稍動,勾出些微的喜色。

他指尖輕觸黑戒,將這五張純黑色的邀請函收起來,隻是笑道:“哥們,謝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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