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康古鎮(5)(1 / 2)

蔣修看了燕危一眼。

他從出現就沒有好臉色,此刻更是神情陰鬱地盯著燕危,指節微動,似乎想要出手。

燕危的感知力在腦海中湧動,清晰地感受到了一股輕蔑的殺意——但是蔣修並沒有出手。這人隻是盯著他看了幾秒,隨後嗤笑了一聲:“我隻是現在0分,而你……恐怕要一直都是0分了吧?樓規則下的鬼怪優先攻擊,可不是yan的庇護就能擋住的。”

“你就知道我是0分了?”燕危撇了撇嘴,實誠道,“我2分呢。”這2分還要多虧了蔣修的“奉獻”,蔣修要是知道了,恐怕得氣到歪嘴。

蔣修壓根沒信:“本事沒有,大話挺多。”

“分數沒有,智商挺少。”

“你——”蔣修握了握拳,咬牙瞪著燕危,最終還是咽下了這口氣。

作為一個從一層一步步穩紮穩打登到十層的種子玩家,蔣修雖然記仇且自大,卻也不蠢,知道如果殺了玩家就會被樓抹殺。

燕危雖然今天是不死的,可以用這個引誘蔣修下殺手觸發樓的底線,但這樣簡單的激將法不會上當也正常,燕危就是過個嘴癮。

比起蔣修……

燕危的目光挪到了站在最後方的寧翼身上。

她看上去隻有二十歲上下,麵容十分年輕,身材高挑,長發披肩,精致的臉冷得仿若蒙上了一層霜紗。從看到屍體到看到床板中的皮骨傘,寧翼從始至終都沒有任何反應,那雙冷漠的眼睛染不上任何的情緒,隻是漠然地看著前方。

在燕危看過去的那一瞬間,寧翼就察覺到了他的目光。可她隻是瞥過來了一眼,隨後又毫無波瀾地瞥了回去。

燕危挑眉,嘴角輕勾。

比起蔣修,這個叫寧翼的女人反而給了他更大的危機感。至於林縝……燕危就不把神經病納入考慮範圍內了。他能感覺到那個和林縝一起行動的魚飛舟很強,但這人看不出一絲邪氣,不像是個會成為敵人的人。

【晏明光,】他說,【留意寧翼,我覺得她比蔣修棘手,而且敵友不明。】

【嗯。】

此刻燕危2分搶答分領先第一,晏明光有剛才獲得的1分,兩人還因為兩次搶答獲得了實力的加強。但這兩次,一次是因為燕危此刻處於不死狀態,才能大膽地去挑逗鬼怪,一次是剛才,接下來的線索隻會越來越要求實力,他們能不能次次都搶答成功就難說了。剩下的人都是0分,為了不當今晚的最後一名,今天白日裡的競爭隻會更加激烈。

燕危頗有些期待。

其他人看著床板中的那個白骨傘,還有那血肉模糊的屍體,沉默不語了半晌,神情各異。

最終,宋譽歎了口氣,說:“好歹一起住了一晚上,我把他埋了吧。這個傘……我就一起放在他屍體旁邊吧。”

魚飛舟溫潤地笑了笑:“麻煩你了。”

有幾個玩家先是回了房開始檢查房間,昨晚早就做過這件事的燕危、晏明光和林縝等人則去了山神廟的後院吃早飯。

外頭淅淅瀝瀝的雨還在下著,涓細的水流從山神廟的瓦片上滑落,山風微涼。神婆站在小廚房外,麵朝著寬大而綠植叢生的山壁,雙手捧著一把看上去十分正常的傘,蒼老的聲音唱著那首古鎮的民歌。

“星星亮起來啦,月亮掛起來啦……”

“這是神賜的山河哇,這是肥沃的田地哇,這是天降的福澤哇……”

“快下雨吧,快下雨吧,莊稼要長大……”

“我們撐好傘啦……”

山神廟的大殿之上,那些用大殿當作學堂的古鎮裡的孩子們也唱著歌。單純的孩童歌聲同這蒼老的歌聲混在一起,澄澈中飄蕩著幽詭。

燕危等人坐在原木桌旁,桌上的菜肴飄蕩出嫋嫋熱氣,眾人的目光卻看著門外。

隻見神婆已經唱完了一遍,拿著傘對著山拜了三下。方才林縝不怕死地直接走上去問神婆昨晚的事情,神婆卻隻是矢口否認,咬死了昨晚她什麼都沒乾,隨後便在雨中開始了這個所謂的敬拜山神。

“可惜了呀,”林縝百無聊賴地吃了口飯,“神婆嘴裡問不出什麼來,也觸發不出什麼來,我還想著要是她發飆會不會很好玩呢。yan,要不然你和我打一架玩玩?”

晏明光眼皮都沒抬一下。

廚娘將剛做好的地瓜粥端了上來:“我們這都是靠山吃山,沒有什麼珍貴的東西,都是這些土菜,旅人們不要介意。”

燕危轉頭看了一眼這個給他們準備食物的廚娘。

廚娘叫胡阿雨,據她所說,是鎮子裡臨時過來幫忙的。聽神婆說這幾天山神廟有路過的旅人借住,她一個人生活沒什麼經濟來源,就來接這個活維持一下生活。

她頭上裹著花巾,穿的是這個古鎮頗有民族風格的衣服,二十幾歲的樣子,皮膚白皙、五官精致,是融在廚房的炊煙裡都不太遮擋得住的美貌。她把粥放下時,正巧撞見了燕危的目光,朝著燕危露出一個溫和的笑。

在樓內副本可真難得遇到這種,不像服務員、畫家、神婆那樣詭異或者神神叨叨的npc。

燕危也笑了笑,問她:“鎮子在山腳下嗎?”

“燕小哥要去鎮子?出了山神廟沿著大道一路往下走就可以了。過兩天是十二年一度的山神節,大家門口都擺放著傘,燕小哥要小心彆碰倒了。”

林縝也在一旁聽著,問道:“為什麼傘不能碰?”

胡阿雨沒有理他。

燕危沒有和林縝一樣語氣急切,而是嘴角噙著笑,桃花瓣般的眼睛勾出惹人親近的弧度,閒聊一般問:“是你們的習俗嗎?”

她對燕危笑了笑,嗓音柔和:“是。我們信奉山神,雨澤是山神給我們的饋贈,每年的豐收季我們都會撐傘迎接饋贈。山神節的時候是雨季,大家就會把自己家做的傘擺在外麵,表示對山神的尊敬。我們鎮子裡的人……”

燕危察覺到了胡阿雨的停頓。

她麵色微變了那麼一瞬間,隨後又恢複了笑容,道:“脾氣不太好,所以還是小心點。”

脾氣不太好?

胡阿雨已經轉身走了,在吃早飯的幾個玩家都動作一頓,林縝頗為不忿地看了一眼燕危:“憑什麼讓你問不讓我問?npc都看臉的嗎?”

蔣修嗤笑一聲:“我們吃早飯的時候,這是個肯定會讓我們知道的信息點,誰問都一樣,最後一定會告訴我們的。”

魚飛舟慢條斯理地喝了口粥,語氣平穩溫和地說:“燕危也是玩家,他能問出來,就是他的本事。”

話落,他還對燕危點了點頭。

燕危對於以禮相待的人,從來都是禮尚往來。對方對他持以尊敬,他也回了個禮貌的點頭。

魚飛舟實力莫測,蔣修在他那裡吃了個癟,咬牙起身拍了鄭茂一下:“吃完了,我們下山。”

鄭茂趕忙放下筷子跟著蔣修走了出去。

神婆仍然在雨中捧著傘,對著山壁敬拜。蔣修也不敢在這個副本裡貿然動傘,直接冒著雨穿過了後院。

鄭茂小跑地跟在他的後頭:“蔣哥,我們不先在神婆身上找點線索?這個老東西肯定知道很多。”

“你都知道神婆知道很多,其他人不知道?現在是搶答模式,所有人都盯著可能有線索的地方。除了yan,還有那個點出副本主題的玩家——也有可能是yan,我們全都是0分,想趕緊在神婆身上找線索的玩家一堆,因為神婆是最明顯的突破口。但是搶答模式的規則是一個進度值一分,不管是找出副本主題那樣的大進度,還是找出死者床板裡的皮骨傘,都是一分。那我們為什麼要去那裡爭所有人都盯著的一分?剛才廚娘的話也很明顯了——鎮子裡的人脾氣不好,這是一個信息點,裡麵一定有搶答分。”

蔣修其實想的很清楚。

他進這個副本,是因為蔣平死在了yan參與的賭樓副本上,他的目標很明確——就是讓晏明光死,順便讓晏明光帶著的那個不識好歹的燕危也一起死在這個副本裡。如今副本被拉高了難度,進入最佳玩家下注和搶答模式,他本來遊刃有餘的優勢會被拉低,他必須拿到領先晏明光的搶答分。

他眯了眯眼睛,冷笑一聲:“我隻要追回這一兩分的差距,我們立刻回山神廟。之後yan去哪裡,我阻撓他就行了,這樣他肯定會是最低分,反正我降樓進來也沒有積分,搶答分第一沒有意義。我本來隻是想給蔣平報仇,讓晏明光走不出這個副本,可他昨天居然耍我,還害我損失了一個八層得到的驅鬼道具,我不僅要讓他死,我還要他死的很痛苦……”

“還有他身邊那個牙尖嘴利的廢物,我要親眼看著他們被剝皮去骨。”

-

賭樓區。

“蔣修這一手好陰險啊,不做第一,隻要讓yan一直做墊底就行了。”

“不愧是種子玩家。第一個晚上他應該隻是失誤想岔了,今天恢複狀態了。他說的很對,搶答模式有一個捷徑,就是不管什麼搶答都是1分,和很多人爭1分比起來,一個人慢悠悠地找沒人爭的分數,反而贏麵更大。”

“但神婆線索更多啊,說不定能找出好幾分。”

“那也有七八個人在分啊,哪裡有古鎮的分好拿?”

“你看!果然!蔣修還是聰明的,神婆敬拜山神結束,魚飛舟和林縝一起在後麵跟上去了。”

“晏明光和燕危也跟上去了!還有另外三個玩家都去了!八個人啊……這就算有三四分也不值啊。”

“有蔣修這樣經驗老道的玩家針對,現在還和那一群七層和以上的玩家爭奪神婆的搶答分,yan這次肯定活不了了。他身邊帶著的那個叫燕危的,到現在一點貢獻都沒有,說不定還會拖後腿讓yan死得更快。我倒挺好奇,他最後會怎麼死。”

“……”

高明擠在玩家中望著投影。

晏明光此刻再次開啟了投影視角,他的畫麵裡,他直接就著長鞭抓住了燕危的手,兩人一同跟在神婆的身後。而在彆的視角投影裡,其他玩家也分彆隱藏在不同的角度,顯然都想要從神婆身上獲得副本線索,得到搶答分。

周圍不斷有人斷定這幾分太不值得,高明卻搖了搖頭。

“……他怎麼會做不值的事情?”

那個人表麵溫潤乖順,和人相處又總給人帶來跳脫圓融的舒服感,可若是真的行事起來……

燕危比任何人都能精明地算好一切,將能夠得到的利益最大化。

-

安康古鎮副本內。

神婆敬拜完山神之後,便撐著傘,往山神廟的後頭走,繞著山壁越走越深。

燕危和晏明光不遠不近地跟在後頭。

【我能感覺到還有彆人,有兩個人特彆強,應該是林縝和魚飛舟。寧翼居然沒有來搶這個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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