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黑海鎮館(2)白色的紙錢伴隨著白雪……(1 / 2)

林縝張了張嘴, 最後選擇直接自閉。

這件事對他而言似乎比這個副本還要可怕,方才他眼見著掙動的棺材被扔進水裡,都仍然蹦蹦跳跳地上了車, 現在卻一臉喪氣。

燕危本來也不指望能和林縝討論出什麼,他安靜了,燕危也樂得靜心。

他的身子隨著馬車的晃動微微晃著, 冷風從兩側的布簾稍稍吹入,他側著身,微微掀開了馬車的布簾。

偌大的觀音鎮都被白雪覆蓋, 但他們似乎沒有進入深冬,白雪落在兩側的瓦頂, 已然消融了不少。越是往裡走,那白茫茫和黑漆漆的交彙便全然看不見了,隻留下繁華的城鎮和眺望過去層層疊疊的屋頂。

道路上的雪興許是因為行人太多,已經作了潮濕的水, 幾輛馬車緩緩走過,留下馬蹄落地“啪嗒”“啪嗒”的聲響。

走過方才的鬨市, 叫賣聲逐漸變小, 周遭兩側都是差不多的屋舍,門內似乎還懸掛著些許臘肉之類的東西。

這一帶顯然是一小片住所。

燕危看著一側的屋舍滑過, 前方驟然飄來了幾張白色銅錢狀的紙錢,隨著白雪傾斜地飄來。

他的目光一頓。

前方, 一處屋舍門前兩處插著長長的竹竿, 竹竿各自插著厚厚一疊紙錢在頂端, 這飄落的紙錢應當就是被風從頂端吹下來的。門的橫欄處也掛著白色布料做的花結,兩側垂落下飄逸蒼白的布。微微往裡看,這戶人家內裡的屋舍似乎也都懸掛著白燈籠。

這家難不是剛才送葬發喪的那家?

馬車路過這戶人家, 燕危正想收回視線,前方複飄來了些許摻雜在雪中的紙錢。

不過片刻,前方又是一家正在做白事。

他從馬車側邊的小窗伸出手,輕飄飄地接住了其中一張紙錢。指尖傳來冰涼的觸感,燕危被風吹得有些冷,拿著這張紙錢縮了回去。

紙錢上還沾了些許的雪花片,燕危拿進來,雪花消融,微微沾濕了紙錢。

他垂眸,打量著手中普通的紙錢,說:“林縝,你看看你那邊的窗外。”

“噢,好。”

片刻,林縝頭都快探了出去,口中驚歎道:“這鎮子還挺好玩誒,好幾家都在辦喪事。”

燕危眉梢微動,眼皮一抬,看著林縝那邊的窗口,隱約瞧見了白色。

他說:“我這邊也很大。”

“但他們的生活都挺正常的啊。會不會隻是冬天,挨不住的老人比較多?我記得我進樓之前,每年冬天都會有很多老人熬不過去,路上經常看到急救和辦喪禮的。”林縝縮回頭,拉了布簾。

“密度太大了,觀音鎮也不是那種占地遼闊人口特彆特彆多的地方,一條街就三四家,不太可能是正常死亡。至於他們生活正常……這隻能說明他們快麻木或者快習慣了,但他們還是怕的。”燕危回想了一下方才黑海岸邊,“扔棺材的時候,書童被我喊了一聲都嚇了一跳,其他人更是很緊張。”

“為什麼啊?”

“……”燕危不想理他,“你覺得我知道?”

“你不是無所不知嗎?”

“要不然我把你扔到海底下看看?說不就能查出來了。”

“……”

“要讓人對起屍都司空見慣,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觀音鎮應該出事幾年了。海水會變黑,可能和他們的喪葬習俗有關,但喪葬習俗不可能隻持續幾年,肯定不僅僅是因為喪葬習俗。”

馬車突然停了下來。

幾輛馬車的車夫把馬匹往道路兩旁拉了拉,前方傳來了方才燕危在海邊聽過的哀樂,還有一大片人的腳步聲。其中幾個腳步聲很沉重,似乎搬著很重的東西。

馬車停穩後,燕危稍稍掀開了一個縫隙往外看去,果不其然看到了一隊送葬的隊伍,前後站著一隊神情緊張的人,中間幾個人扛著棺材。這個棺材比剛才那個封的還嚴實,目所能及的釘子都繞了整個棺材一圈,棺材外還綁著粗大的麻繩。

是一個送葬的隊伍。

待到這支隊伍走過,車夫這才重新趕起了馬。

燕危拍了拍林縝。

“乾嘛?”

“我覺得不必等到學堂再開始查,”他說,“現在是正午之後,到了學堂,再出來,會耽誤時間。”

他之前是覺得沒有其他線索了,到了學堂再看看有沒有彆的信息。但是這一路走來,路上顯然已經不太尋常。

燕危總覺得他們現在的任務有問題。雖然他和林縝的任務是一樣的,但是提示音特意加了限詞,不可能是多此一舉。

萬一當真任務不一樣,玩家們的目的不一樣,他和那些一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的玩家有競爭關係,時間並不能從完任務的時間底線來算。他要做的不是完任務,而是儘快趕在競爭對手之前完任務。

燕危探出身,對趕著車的馬車說:“師傅,我們來的時候漏帶了一些東西,剛才瞧見路過的地方有幾家商鋪有賣,可否讓我們先下車去買買?”

趕車的師傅拉住了馬:“公子能找得到路嗎?我趕車過去?”

這個應該隻是個普通的npc。

燕危說:“不用,那幾家商鋪在我們路過的岔路口,進去的路有點窄,馬車不方便進去。我們記得路。”

趕車的師傅沒有反對,和來接他們的書童說了幾聲,書童過來囑咐他們買完就回來,千萬不要亂跑。他們下了車,其他幾輛馬車繼續往觀音學堂而去,他們這輛馬車則被拉到了一旁,趕車的師傅單獨等他們回來。

燕危和林縝下了車,沒有去那幾家商鋪,而是來到了拐過幾個彎,回到了方才和那個送葬隊伍相對而過的地方。

既然這家正在送葬,那必然是出了什麼事的。比起那些已經大門緊閉做白事的人家,這家起碼還可以看到人。

“不追?”

“不追,他們還扛著棺材,追了也就是再看一遍扔棺下水。他們會從這邊走,自然會再回來。”

燕危和林縝在路邊找了個比較隱蔽的地方等了幾刻,等得燕危臉頰都凍紅了些許,襯得他本就白皙的麵容愈發溫順,唯有那雙琥珀般的眸子靈動非常。

幸好這個副本不壓製數據,他雖然冷,卻也不覺得凍。

過了一刻,那送葬的隊伍原路返回了。

棺材已經不見了,隻剩下之前扛棺材用的兩根粗大的木棍,這隊人步履匆匆、神情緊張地往回走著,最前頭撒著飄飄的紙錢。

燕危帶著林縝,偷偷跟在這些人後麵,七拐八繞地走過了好幾條街,好在整個觀音鎮地地形都是四四方方的,路不算難記。這些人也隻是普通地npc,發現不了他們兩個算不普通人的玩家。

待到這些人到了屋舍門口,燕危看著麵前開著的大門和裡頭擺著的牌位,門口還站著個穿著喪服的門童,接待著前來吊唁的人。

他推了推林縝:“你去把扛棺材的其中一個人打暈了,換上喪服跟進去。”

“那豈不是看一眼我長什麼樣就露餡?”

“不會,這幾個扛棺材的都比較壯實,而且表情比其他人稍微輕鬆一些,比較像是專門接這種活賺塊錢的人,肯定不是熟麵孔,你暫時打扮成他們最保險。而且這鎮子有詭事,你隻要不露麵,被你打暈的那個人不會想到人為,會往鬨鬼起屍相關的事情想,出不了事。”

林縝明白了,擼起那礙眼的長袍袖就要去,燕危拉住他,說:“你進去之後,隻需要打探清楚這家死的人是誰,大概什麼時候死的,生前大約是個怎麼樣的人就行了。”

“不問問黑海的事情?”

“你想被發現你是混進來的?”

“也是。”林縝甩了甩袖子,說,“那我走了。”

燕危躲在一旁等著林縝出來。

這裡沒什麼鬨市,都是鎮的人家,來往走動的人並不多。燕危望著眼前的飄雪,百無聊賴地等著,不自覺便想到了晏明光。

晏明光被分散到了副本哪裡?是怎麼樣的身份?這個頂層副本裡,惡意會怎麼耍花招?會不會……又有兩個晏明光?

燕危暫時還不知道。

他們這一路走來,形影不離,即便開,也不過是片刻而已。現在從進入副本到現在都沒有見到人,燕危總覺得不踏實。

仿佛稍微不看住晏明光,好好的一個大活人會跑了一樣。

他知道晏明光有秘密,卻也堅信晏明光不會做出對他不利的事情。他想問問,知道晏明光不會說,心中隱隱猜測著,猜測多了,這份不踏實的感覺便愈發明顯。

這人明明一直都在路陪著他。

他一缺少了一塊最關鍵的記憶,記憶裡麵,是最真實的晏明光,是他想要尋找的那一份踏實。

過了一會,林縝穿著那身喪服,大搖大擺地從這戶人家出來了。

喪服總是帶著三肅穆的,他這般披麻戴孝的,板起臉來,一瞬間像極了林情。可這正經模樣不過片刻就被林縝開口給破壞了:“喏,小寵物,我打探到了——也太容易了,進去就是牌位,牌位就有名字和死期,再隨便聽聽他們說話,你要我聽的就都聽到了。”

“怎麼樣?”燕危問。

“死的人叫何渠,三二歲,死了有三天了。前幾天雪比較大,今天暖和一點,所以安排了今天抬棺送葬,其他人應該也是,所以我們見到好幾撥。他死的很蹊蹺,前一天還活蹦亂跳的,第二天早晨突然死在了床,身上已經爬滿了屍斑,像是死了好多天似的。至於其他的,他們似乎很忌諱,沒人談。”

“這個人有什麼特殊的嗎?”

“沒有啊,很普通一個人,會讀點書,平時給人寫寫字賣點畫為生。有時候還會背著老婆偷偷跑去青樓,被發現了也就吵一架。哦還有,有一個六歲的孩子,其他的他們沒談,我待了一會看他們也不說彆的,我是裝工人進去的,也不太好說話,就出來了。”

燕危點了點頭:“足夠了。”

“他們什麼關於黑海、水葬、起屍的事情都沒提,要不再混進去問問?就是我們要是問了,肯定被看出來不是本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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