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湊過來姑娘完全被晏明光答案搞懵了, 偏偏晏明光就算是說這種話，也是一副孤高清傲模樣。姑娘憋了半晌，訕訕地笑了笑：“這、這有點難……”
燕危仍麵色帶笑。
他心下隻是略微無奈了片刻, 便笑著貼到了晏明光耳邊，在喧鬨歌聲中低聲說：“晏老師——啊，晏姑娘, 你醋了？”
他手搭在晏明光肩膀上，靠得極儘，雙唇幾乎貼上了晏明光耳垂。就連那上來迎他們姑娘都愣了愣, 覺麵紅耳赤了些。
說話，燕危呼吸都灑在晏明光耳邊, 暖烘烘。
晏明光目光暗了暗，抬手握住燕危手臂，輕輕把他帶開。這人說：“沒有。”
燕危點頭，輕笑一聲：“果醋了。”
晏明光：“……”
幾個湊上前想搶燕危這個客人姑娘圍在一旁麵麵相覷, 她們隱約能看得出來這兩位之似乎有些想正常一起來逛花樓朋友，卻又覺得對勁——那種係人, 一起來逛花樓是乾什麼？
她們躊躇著敢向前, 晏明光隻是掃了一眼那幾個衣著鮮麗姑娘，目光落回燕危身上。
他斂眸看著燕危, 線條分明輪廓在花樓爍亮光影下格外立體，同這周圍花花世界格格入。
其實並僅僅是在這種地方。即便是在其他副中, 屍山血海, 抑或是百鬼橫行中, 晏明光都是截同那一個。他看上去孤高、清冷，卻似宋承安那樣高傲，而是遺世獨立般獨樹一幟。
宋承安那樣人, 之所以讓人覺得傲，是因為他看起很多如他人。
晏明光傲氣，全是因為他麵前人總是會覺得相形絀。他看得太淡，反倒讓被他看著人覺得己太過狹隘。
管麵前死過多少人，晏明光原則和底線永遠存在，他永遠會對彆人生出惡意，而是從善意出發待人。
……就是有些口是心非，明明做是光明磊落一套，說出來話卻又是另一套。
所以燕危很喜歡在這方麵逗晏明光。隻是這一次登樓，晏明光知是是和他一樣，重來一次，有些地方所所想一樣了。以往這種時候，晏明光強勢會更明顯一些，而是這樣內斂而收束，隻是旁敲側擊地吃了點醋。
若是以前晏明光，此刻都已經拽著他手往房裡走了。
他想著便說了出來：“……你怎麼越來越悶。”
“燕危，”晏明光目光微動，“你是希望我當著她們麵做點什麼？”
燕危微微抬眸，對著晏明光視線，一時那些想要調笑晏明光話語都被噎了回去，他費儘心掩飾局促反而全都顯露了出來。
晏明光嘴角似乎勾了勾，“緊張了。”
燕危：“……”無法反駁。
他甩開晏明光手，回過身來，拿出那從死者遺物中翻出來鳳仙花牌，說：“我找她。”
萬花樓姑娘，這種牌子都很多，大多來過客人都會有幾個方便認人。他一拿出來，那幾個姑娘就露出了失望神色，其中一個道：“我幫公子去喊。”
她們又看了看晏明光，晏明光一句話也說，徹底放棄了，去幫燕危喊這鳳仙花牌主人。
臨了，晏明光還拿出了身上銀錢，給那幾個姑娘一人一份足夠贖身錢財。
那幾人趕忙收過，紛紛道謝，給燕危跑腿跑得更勤快了些，瞬便沒了人影。
“他們隻是副中活著npc罷了，”燕危說，“這你也救。”
“對他們而言，這個副是全。”
燕危笑了笑：“對她們而言，我們或許才是過客。”
過一會，一個穿著花樓裡那些侍女服飾姑娘朝他們走了過來。這女子看著算年輕——至少在這個時代背景下算年輕，約莫有近三十歲，臉上妝雖稍稍遮掩了一些年歲，但她容貌著實一般，在這花樓裡太起眼。
待走到燕危兩人麵前，這女子說她叫阿玉，是萬花樓裡一個做雜活。鳳仙現在正在房裡，由她帶他們過去。
這鳳仙花牌果對應著一個萬花樓姑娘。
燕危和晏明光跟著阿玉上了兩層，越往上人越少，整個走道中飄蕩著淡淡花香。但這花香很雜，像是樓裡所有姑娘用胭脂水粉味道都堆在了一起，燕危仔細聞了聞，已經聞清這些香味裡究竟有什麼了。
阿玉走在前頭，領著他們去鳳仙房。
燕危觀察了片刻，隻覺得這樓上住著姑娘們似乎都比較安靜，有點像……
有點像觀音鎮神經兮兮百姓。
其餘他看出什麼，收回神來，假裝隨意地問前頭阿玉：“鳳仙這兩日忙嗎？”
阿玉回過頭，說：“姑娘這幾日心情大，除了特意來找她客人，她基出去，算上忙。”
“心情大？”
阿玉腳步頓了一下。他們剛走上三層，阿玉在台階上方停下，神情頗為憂愁：“沈員外前幾日說要接姑娘走，從那日起，姑娘就太開心。”
燕危皺了皺眉。
沈員外？
他想到了之前在觀音學堂門口，前來拜訪那輛馬車，稱來處便是沈宅。這個沈員外能隨隨便便就接一個花樓姑娘走，想來也是一個普通人家。難成就是那個沈宅主人？
燕危看了一眼晏明光。
晏明光已經知道他想問什麼了，低聲說：“我載入副身份家世很，住地方隻有幾戶顯赫人家，那個沈宅就是其中之一，沈員外確實是沈宅主人。但是這些宅子占地遼闊，比鄰宅子都隔得很遠，我沒有去沈宅看過。”
“這個沈宅有問題。”燕危說。
觀音學堂門口出現就算了，現在又和這個萬花樓有係。而且從阿玉表情還有鳳仙高興來看，沈員外顯是什麼相與。
他三步兩步跟上，做出焦急模樣，接著問：“沈員外什麼時候說？我……我也想給鳳仙贖身，前兩日沒來，怎現在沈員外說要接她了？”
阿玉疑有他，答道：“公子來遲一步了，後天沈員外就會來樓裡接幾個姑娘走。公子要是真有打算……”
她歎了口氣，“還是算了吧，我在這裡做活做了這麼久，沈員外想要買姑娘，哪次沒有成功過？他家經常抬走姑娘屍體是一天兩天了，誰也想去啊，但沈員外家大業大，哪次有誰真能去？鳳仙姑娘也想去啊，但她人微言輕，能怎麼辦？”
燕危和晏明光互相看了對方一眼，都明白這些話裡麵藏著信息。
這個沈員外經常買風塵女子回去淩虐，有時淩虐致死了，也就是把屍體抬走葬了而已。而他們現在要找這個鳳仙就是其中一個被沈員外看中姑娘。
他們說著，已繞過一條長廊。
樓上這些彎彎繞繞地方沒有天光，即便是大白天，都是黑，隻能靠兩旁燭火照亮。走道兩旁立滿了燭燈，卻反而照得更亮了些。
燕危看阿玉反而低下了頭，特意避開了燭光照影，低著頭，將她臉埋在陰影中。
想到這女子相貌，還有他們現在所在地方，燕危心下明了。他語氣隨和，嗓音明晰道：“有時候，長得看反而是禍。”
這女子雖相貌普通，在這萬花樓中和那些姑娘比遜色太多，是紮進人群裡都起眼五官，但在這種地方，未必是一件。
阿玉聽他說完，仍舊低著頭，隻是說了聲：“謝謝。鳳仙姑娘房就在前——”
一聲尖銳喊叫聲驟打斷了她話。
走道上，一個披頭散發、穿著顏色華麗衣裙女子驟跑了過來。她滿臉驚恐，步履匆忙，口中還在喊著：“救命！！彆過來！！”
她隻是要命地往前跑著，根沒有看到前方有人一般。燕危一回頭，眼看這女子就要撞到他身上。
晏明光拉了他一把，燕危順勢側身讓開，前頭阿玉也立刻往一旁推開。
那女子身後，還跟著一些青樓仆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