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黑海鎮棺(31)死去了五年的人心在……(2 / 2)

宋承安本來站在金像前,手持陣法盤,感知力同大陣走向牽連在一起,爭分奪秒地一點一點勾破大陣的每一條線。耿梁在一旁幫他感受著大廟邪氣的走向。

大陣逆轉成邪陣太久,稍有不慎,便會被邪氣反噬。宋承安拆得極為小心,即便手毫不含糊,一時半會沒有太大的進展。

驟然——

他猛地睜眼,身形不穩地後退了一步,喉間一陣血腥氣往上冒。

“噗——”

鮮血噴出,濺射到了宋承安身前的香爐之上,血腥氣同煙塵混雜在一起。一旁的耿梁鼻子動了動,麵色一變,走上前立刻扶住了險些跌倒的宋承安。

耿梁驚道:“你怎麼了?”

“有人……”宋承安緩了緩,才深吸一氣,用道袍的袖子擦了擦嘴角,接著說,“可能是鬼吧,布局的那個東西剛才調動了個大陣。他在用,我在拆,我拆得小心翼翼,他用得如洪水潰堤,我被陣法傷到了。”

耿梁耳朵微動:“我似乎聽到了大廟對麵,學堂裡有大動靜。”

他說著,巧燕危給他們發來了消息,三言兩語間急切地簡述了白先的事情。他們開著通訊,宋承安聽完,便聽到那頭傳來了激烈的纏鬥聲。

他對耿梁說:“燕危說白先把自己連上了沈宅和大廟的陣法,同些死氣邪氣共通。他們那邊下手得越狠,白先身上越沒有氣,反倒越厲害。我們必須幫他們穩住個大陣,至少削弱它對那鬼東西的加持。你對感知力的控製,能做到加持彆人的感知力但是不影響嗎?”

耿梁點頭:“沒麼做過,但應該可以。”

“那你加持一下我的感知力,”宋承安抬頭,看著麵前像是閻羅一般的觀音金像,沉聲道,“恐怕沒那麼時間讓我們穩妥地拆陣了。”

-

觀音學堂內。

晏明光和燕危同白先直接從那已破碎的竹屋打到了前廳前。有學堂的學不明所以地跑來看發了什麼,還未靠近,便被白先揮手一抓,活抓到跟前掐斷了脖子,怨憎死氣彙入白先體內,那學頃刻間化作一灘屍水。

周圍其他學根本沒心思探究怎麼回事,立刻驚叫著四散開來,逃離出了觀音學堂。

昨裡還如清風明月般的學堂此刻一地狼藉,所有學如鳥獸散。

燕危被晏明光護在身後,眉頭緊皺,手月輪轉動不息,一刻不停地護持著晏明光身周,保證那些死氣不會沾染到晏明光分毫。

可晏明光在的身份終究還是一個玩家,他縱然能偶爾停頓一下副本內的一切時間空間,但方法消耗更大,能使用的機會有限。他與白先般交手,白先愈戰愈瘋,他卻還是個人,在傷的拖累之下隻會消耗越來越大。

又是一個來回間,晏明光抬腳踢飛了鬼東西,可如此接觸,月輪無法隔絕,那死氣瞬間侵蝕了他的肌膚,在他的腿上留下一道血淋淋的傷。

白先卻根本不知痛一般,沒有任何停頓,在地上轉了個身便直撲燕危而來。

燕危趕忙舉起月輪回護自己,張牙舞爪的“鬼物”猛地衝了月輪一下,連帶著燕危整個人都隨著月輪的屏障一同向後滾去。

晏明光的刀隨之而至,攔住了白先。

兩人再度糾纏到了一起,眼看越來越濃鬱的死氣又給晏明光帶來了的傷,燕危矢喊道:“晏明光!!!”

下一刻,那傷卻在一瞬間痊愈,隻剩下那頗為破碎的衣物還沾染著血跡。

魚飛舟手持著他那藍色珠子,和晏明光身上同一處的地方逐漸出傷。他咬牙,忍著痛,開始用藍珠治愈自己的傷。

燕危跑到他的身邊:“你的傷……”

“我技能在方麵,些傷轉移到我身上,片刻就能好,留在晏明光身上實在不值。”

燕危他身上的腐爛之處確實在迅速痊愈,鬆了氣,隻聽魚飛舟接著說:“林縝沒醒。我聽到你們裡的動靜,想著你們打了麼久,肯定需要幫手,就先給林縝留了個防護道具在旁邊,過來看看。”

燕危心萬分擔憂地看著前方攔著白先的晏明光,迅速道:“晏明光並非不是他的對手,甚至一開始的時候,姓白的連幾個來回都撐不住。但他和死氣勾連,他本來就把自己活成了一個鬼物,些死氣都是他的溫床。家夥受的傷越,越能容納些死氣,我們反而畏手畏腳,殺不是,不殺不是。”

魚飛舟眉頭緊鎖:“那就必須一擊得手。”

“但他在渾身都是死氣,兵刃靠近了都會被腐蝕。”

晏明光在都已然放棄了些武器,赤手空拳地和白先打,才稍微一個不留意就會被死氣傷了皮肉。

兵刃會被腐蝕,要一擊得手,必須有人徒手上前,在瞬間殺了他,還不能讓他在那一刻勾動整個觀音鎮大陣流轉的怨憎死氣。

燕危雙拳緊握,呼吸都微重了起來。

他看了一眼魚飛舟,眸光驟然亮了一下。

魚飛舟:“?”

“如果晏明光上手衝進些死氣裡殺他,幾秒內的那些腐蝕的傷,你能承受得住嗎?”

魚飛舟一愣:“我能,但光是我轉移傷還不夠。”

燕危說:“其他的交給我。”

他轉回目光,往向那一心想要置他們於死地的白先,驟然開喊道:“先原先想殺我們滅,如今我們打得整個學堂皆知,不,先副尊容,可是要傳遍了。”

白先獰笑了一聲,說:“那便都去死吧——反世上……沒有什麼好人。”

燕危挑眉:“沒有嗎?”

他像是故意的一般,句話的語氣說得十分和緩,每一個字都仿佛潤上了一股子嘲諷的味道。他說:“薑靜雲不是一個好人嗎?”

白先顯然動作一頓。

但晏明光卻沒有乘勝追擊——他看到了燕危的眼神,微微收了手,站在白先麵前,蓄勢待發。

燕危好似漫不心一般,用著往裡閒聊一樣的語調,說:“我不曾認識過她,但我想,一個前飽讀詩書、出身高門的姑娘,一朝一夕突然被淩虐致死,樣的境地之下,她都不曾在死後出那些害人的怨氣……”

他說著,目光看似在隨意亂瞥,實則盯著白先的一舉一動。

白先瞪著眼睛,披落的黑發遮蓋了他大半的麵容,露出的臉龐毫無氣,活脫脫像一個光天化下形的惡鬼。他站在那裡,渾身緊繃,似乎被燕危的話吸引去了部心聲。

燕危輕笑一聲:“先,你是沒有想過,還是不敢去想?”

“……想什麼?”

“你布了麼一個滔天大局,逆轉觀音鎮護佑一方的大陣,把喜歡你的姑娘作刀兵,彙集萬千死氣滋養薑靜雲的屍身,甚至還編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讓我們以為我們帶著法器來鎮壓邪祟,實則借他人之手給薑靜雲的棺木旁布下的邪法促怨靈……一切的一切,不就是為了讓她以另一種方式死而複,一個永世不得超的厲鬼嗎?”

白先驟然怒了:“你說誰永世不得超!?”

“她連前遭受那樣的□□,死後都不願意化作怨鬼複仇,不就是想走一個安穩的黃泉,有一個祥和的來世?你般做法,不是與她所想背道而馳,讓她做一個臟汙到世人都不容不下的妖魔鬼怪嗎?”

“世人不容她……”白先目光茫然了一瞬,沒有察覺到晏明光身上的傷在慢慢轉到燕危身旁的魚飛舟身上,“我容她就夠了。”

燕危冷哼一聲:“你幅鬼樣子,世人都不容你了,你還有什麼資格去容彆人?”

“豎子閉嘴!”

“先,我隻問你,帶著天大怨氣死去的屍體在五年的死氣浸染之下,直至此時此刻,都不曾化作怨鬼而來,是滔天死氣不夠,還是那死去的人……不願樣醒來?”

白先整個人都抖了一下。

他那在披頭散發間露出的麵容在一刻愈發死氣沉沉,烏黑的瞳孔仿若看不底的深潭汙泥,轉過不知從幾道黃泉浣洗過的穢色,可怖至極。可他的神情卻是前所未有的茫然,那張惡鬼般的臉上,露出了與之截然相反的孩童般的茫然。

須臾,他眼神一狠,嗓音從喉嚨裡撕扯著出來:“——我殺了你!”

燕危目光一凝,喊道:“就在!!”

下一刻,燕危手月輪浮空轉動,晏明光眨眼間瞬移到了白先的麵前,抬手,毫不在意地伸進了白先身周那森森死氣裡,猛地掐住了他的脖頸!

死氣迅速侵蝕了晏明光的雙手,魚飛舟技能發動,那些侵蝕頃刻間便出在了他的手上,他鮮血淋漓地握著那藍色珠子。

月輪在晏明光和白先身周割裂空間,儘可能地隔絕了他們與外界的聯係。

白先瞪大了眼睛,衣袖間死氣翻飛。

觀音大廟處,整個大陣震顫了一下,宋承安同耿梁一道感知力散開,在一刻,拚儘力阻撓著大陣運轉。

學堂內,死氣沒有及時到來,晏明光在一刻毫不猶豫捏斷了白先的脖子。

終是一擊得手。

他後退了幾步,離開了那些死氣,來到燕危和魚飛舟的身邊。

白先雙目圓瞪地望著前方,似乎是看著燕危他們所在的方向,雙眸卻漸漸失了焦距。黑色的死氣沒了載體,緩緩消散在了冰涼的空氣,四方天地寂寥冰寒。

厚厚的白雪仿佛吸納了汙垢,他雙目茫然,眼神落在了淩亂的積雪,那半人不鬼的身體像是驟然在一瞬間被抽了脊骨一般,軟倒了下來。

氣絕的那一刻,恍然間,他似乎瞧了雪地上立著一個穿著男子素袍的女子,玉冠簪發,風姿颯然地回眸瞧他。

耳邊分明是寂靜的,卻不知是哪裡傳來的飄渺戲,如滾珠般滑入他的腦海。

“……花轎抬你馬家去,秋風送我赴黃泉……一邊是送葬哀樂聲聲碎,一邊是迎親喇叭朝天吹……”[1]

“……英台在人世,山伯已作鬼,死難隔心相隨……”[2]

死去了五年的人心在世間,萬千怨憎都拉不回走在黃泉路上的鬼身。

還活著的人卻不不死,比惡鬼還像個遊走在時間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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