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很細。
朦朧的晨間,光線渾濁,顯得雪的顏色沒那麼清澈潔白。
它們伴隨著那首天外輕輕哼唱的《葛生》,落在夜哭古村的每個角落,觸地即散,縹緲綺麗像一場夢。
葉笙伸出手,卻沒有感受到天地落雪的寒意,相反,風繞過指尖甚至有點燥熱。
“請期成功了!請期成功了!”
“先祖庇佑!哈哈先祖庇佑!”
“怪不得庚帖上說霜雪以為期!先祖顯靈了!先祖顯靈了!”
底下村民們的歡呼聲傳進屋內,吵醒了其他人。king工會的一群人也清醒過來。
“下雪了?”
管千秋困惑看著窗外的情景。
石濕揉了下眼,看清外麵的情況,也錯愕道:“真下雪了?!”
苗岩重複下麵村民的話:“……霜雪以為期。”
光頭歪頭:“嗯?這是什麼意思?”
苗岩輕聲說:“跟‘秋以為期’差不多意思。霜雪以為期,意思是,等到天上下雪的時候,你就過來娶我。”
向神請期,霜雪為期。
眾人站在窗邊,沉默地仰頭,看著外麵棱錐紅樓中漫天的細雪。
這場雪很快就落完了,孟梁又開始過來催他們乾活。
管千秋問出了困擾大家一晚上的問題,她提出請求道:“可以再給我們一盒喜丸嗎?數量好像不夠。”
孟梁翻個白眼:“不夠?怎麼可能不夠,是不是你們有人偷吃了我們給神獸的貢品所以才不夠的?!”
管千秋說:“我們沒有偷吃,數量就是不夠。”
孟梁:“嗬,撒謊是吧!反正全部喜丸我第一天就給你們了,問就是沒有。你們要是完不成任務就等死吧。”
石濕把管千秋拉到一旁。他目光沉沉,開口試探道:“我想問一下,完成任務的標準一定要每個人都走一遍獨木橋嗎?”
“嗬嗬!”孟梁冷笑一聲,說:“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注意。我們孟家先祖最討厭的就是你這種想要投機取巧的人。先祖對誰都一視同仁,每人都必須走一遍獨木橋、每天單獨完成一隻燈籠、單獨曬完一張紙,這樣才算是完成任務。懂了嗎,彆想著偷懶。”
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來。
王透又站了出來,賠笑道:“那,不給喜丸的話,孟哥,燈籠室裡糊燈籠用的紙會補嗎。”
孟梁翻白眼:“不會!喜丸和紙村裡都沒有了!”
他拿著竹竿,走下樓幫忙去了。剩下幾個人,待在原地,臉色難看至極。
石濕暴脾氣上來:“難道我們要在這裡慢性等死嗎?!”
他現在真是氣死了,為什麼要來一個寧微塵,搞得他不上不下,根本不知道該怎麼破局。
管千秋皺眉道:“石濕,你該慶幸,第一軍校的人沒有那麼不擇手段。”
石濕一噎,彆過頭去。他確實該慶幸,寧微塵是第一軍校的人,不會隨意殺人。
苗岩勉強地笑說:“不管怎麼樣,今天的任務還是要做的,先去蛇室吧。”
寧微塵一直在注意葉笙的神色,皺了下眉,問道:“身體不舒服嗎?”
葉笙目睹完那一場落雪後,狀態就有點不對,他臉色蒼白,像是回到了剛來夜哭古村的第一晚。
青年身材清瘦高挑,穿著古村的粗麻布衣,眉眼帶著沉思,低聲說:“沒事。”
寧微塵突然道:“我進西南密林,找古村入口的時候,其實浪費了些時間。”
葉笙皺眉,不明白他說這句話的意思。
誰進西南密林找夜哭古村不需要浪費時間啊?洛興言到現在都還沒找到入口呢。怎
麼,寧微塵的時間就特殊點?
寧微塵抬頭,眼神冷漠地看了下紅樓的頂端,意味不明勾了下唇角,沒繼續說什麼:“算了。”
葉笙刻意走在最後麵,沉聲叮囑寧微塵說:“你小心一點king工會的人。”
寧微塵:“嗯。”
石濕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其餘人也不會傻愣愣地等死。能混到工會高層的人,沒一個人是善茬。就連管千秋,這位【絕對清醒】也沒表現得那麼善良。
所以管千秋為什麼要對他那麼特殊?
葉笙想起了第一晚,古村開門的那一刻,管千秋轉頭望向他,茫然又絕望的一眼。
他垂下眼睫,手指扶住樓梯邊上的圍欄,冷硬的觸感讓他稍微安了下心。
寧微塵道:“真的不需要我扶著你嗎?”
葉笙說:“不用。”
來到蛇室,排除了死亡條件後,這一天的喂蛇任務大家做得特彆快。這是世界排行第六的危險地,沒有人會放鬆警惕。在場的人經驗豐富就算心事重重,也不會失足掉下蛇淵。
葉笙是最後一個喂蛇的,他走上獨木橋,抓了三十顆喜丸,但是想到什麼,又多拿了一顆。
石濕眼尖看著這一幕,暴跳如雷:“你乾什麼!你是不是想偷藏材料!”
葉笙冷冰冰抬頭看他一眼,他眼珠顏色純黑,沒由來的給人一種毀滅般的暴虐。
寧微塵站在他旁邊,微微一笑,漫不經心道:“為什麼要偷呢?葉同學想的話,這一盒給他丟著玩都可以,我沒意見的。”
石濕:“……”啊啊啊啊啊氣死他了!
管千秋拉著石濕的袖子,讓他退後。
石濕要被氣死了,但他還得憋屈地忍著。
葉笙偏頭對苗岩說:“蛇語師,等下幫我一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