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人群散去後,崔景懷臉色平靜,卻語氣淡漠的低聲說著很冷酷的話。
“謹恒,由此可見,那些欺上瞞下的狗官實在可恨,您如此費儘心思的為百姓謀福,卻被他們因一己私心而壞事,我們要不要遞信回去,讓那些狗官騰位置?”
以她的性格,當然是儘早將那些貪官汙吏都一網打淨,才稍解氣。
可是何殊知道,現在不是她能意氣用事的時候,她所處的位置,也容不得她由著自己的性子來。
更何況她爹對朝堂的把控能力有限,在官員任免這塊,沒有她親自從旁把關,很有可能會被人給牽著鼻子走。
屆時弄下去一批官員,卻讓朝堂中的那些勢力重新再安插上一批,更麻煩的同時,還會折騰得人心惶惶。
所以何殊寧願先忍一忍,借此機會加強對地方官員任職情況的了解,待到回京後,她再跟那些人算總帳。
至於稅改方案,她既然提出來了,就一定會讓其實施,誰也阻擋不了她的決心。
“我們還要再多看看,先讓他們繼續蹦躂幾天。”
說到底,還是因為基層的教育與法律普及工作不到位。
因為都不懂法,違法與旁觀者都不知道法律界線,所以那些性質惡劣的人口/買賣現象才會得不到根本性的改善。
因為絕大多數百姓都不識字,所以即便有些官府曾裝模做樣的短時間張貼過稅改方案,碰巧注意到的百姓,也不知道內容,還特彆容易受人挑唆。
看著何殊在說話的同時,還拿出一個隨身攜帶的小本子,用一根碳筆在上麵記錄著什麼,崔景懷沒敢打擾。
作為暗衛首領,崔景懷沒少帶著手下乾各種臟活。
尤其是在先帝晚年,整個朝堂都因皇子爭儲而變得一片混亂,年老體衰的先帝對朝堂與皇子們的把控能力大降時,兩支暗衛就是他手中最為堅固的盾與最鋒利的刀。
讓他做夢也沒想到的是,當他們這支暗衛被先帝交給年僅三歲的何殊手中後,除了負責安全保障工作那批人,其他人的主要工作竟然是行商、押鏢、以及收集與傳遞各種消息等。
雖然依舊需要做些類似跟蹤、監/聽之類的工作,卻是再也沒做過諸如栽贓陷害、暗/殺之類的臟活。
不管是正寧帝,還是何殊,行事風格都很光明磊落。
就算是他們父子初上位的那段時間,麵對空蕩蕩的國庫與混亂朝堂,他們也隻是要求暗衛提供一些信息,並沒有派暗衛去處置那些陽奉陰違,不服他們的王公大臣。
這種與先帝截然不同的行事風格,讓他們這些暗衛都敬佩不已,也更為感激。
畢竟在有選擇的情況下,誰都不願去做那些手沾血腥的臟活,即便他們都是經曆過嚴苛訓練,隻知服從命令的暗衛。
好記性不如爛筆頭,何殊早已養成想到什麼,都要及時記下來的習慣。
若沒有親自出來,一直深居宮中,就算有通過各種渠道傳遞回去的信息,她依舊會忽略很多事情。
可是那些她沒注意到,現在這個時代的人壓根注意不到,也意識不到的問題,其實關係到很多人的利益。
例如這教育和法律問題,她之前不僅沒有忽視,還很重視。
所以她不僅重金投資已有的書院,還在各地投資新建多所書院與武院,鼓勵地方開展掃盲教育。
大安國法典,已經成為所有書院學子的必修課。
隻是如今看來,她此前做的那些還遠遠不夠,掃盲教育和普法教育都做得不到位,還需製定更加有效的措施,讓百姓意識到識字懂法的必要性。
副管事劉盛過來向崔景懷請示去村裡采購一些補給的事,他在村民那裡打聽到村裡的出產後,已經和一村民與裡正商定好要采買的東西。
他們這支商隊本是六十多人的配置,崔景懷與何殊加入進來後,加上他們帶的三十多個隨行人員,使得這支商隊規模達到百餘人。
這麼多人每天的吃喝,都需要消耗大批食物,所以他們基本是停在哪裡,就會在當地采購一些物資。
有些可以用來當售賣的貨物,有的則是為了補充商隊成員的生活所需,對於能不能順道賣貨,倒是比較隨緣。
何殊順手將帽子戴到頭上,饒有興趣的提議道。
“我跟你們一起去村裡看看。”
劉盛聞言,下意識看了眼崔景懷,他在暗衛營中任職的時間比後者更早,也更年長幾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