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被韓家主點名,不容他袖手旁觀,他隻得硬著頭皮回道。
“我們城衛司得到消息趕到地方時,隻看到這幾人拿著馬鞭抽打這些傷者,並不清楚前因。”
張知府清了下嗓子道,“據本府所知,巡捕司與這幾位傷者並無怨仇,與幾位打人者,更是素不相識,不存在立場有偏的嫌疑,所說證詞應當屬實。”
巡捕司的證詞一旦屬實,就意味著他兒子不僅白挨一頓打,還會落實違法犯紀的罪名,影響未來的前程,王同知怎能接受這個結果。
“張大人此言差矣,除了在場這些人,我們不妨聽聽在場那些攤販的證詞,他們從頭到尾見證了事件全程,證詞更加有效。”
最先被帶進來的幾人一口咬定,他們隻看到受傷的幾位公子騎馬路過時,被何殊幾人突然拽下馬挨了打。
明顯都是已被人收買,統一了口徑的人。
王同知難掩得意之色的正待開口,就見來到府衙後,一直不曾開口的崔景懷語氣淡漠的開口。
“集市上那麼多人,有幾個眼盲心瞎的人,不足為奇。”
他的目光似笑非笑的掃過王同知等人,接著道。
“正好,除了被你們的人帶走的這幾個,剩下那些見證過全過程的人,現在也都侯在府衙外,被這些人抽傷的無辜路人,現在應該已經驗好傷,大家不妨再聽聽他們的證詞?”
聽到這話,不僅王同知的臉色瞬間黑了下來,韓家主等人也都感到十分意外。
他們自負掃尾經驗豐富,卻沒料到對手竟然更加經驗老道。
張知府知道自己這次應該賭對了,所以他此刻說是神清氣爽也不為過,立刻義正嚴辭的應下。
“對,為了公平起見,理該喚來更多現場目擊證人。”
“請張大人三思而後行,莫要聽風就是雨,將彆人信口說的話當真。”
王同知瞬間對其怒目而視,說完這番警告過後,又接著道。
“此人會有此舉,很有可能已經派人收賣其他目擊證人,證詞不足采信。”
林捕頭則在此時再次態度謙卑的出聲道。
“同知大人不必擔心,卑職已經讓兄弟們從旁盯著,怕人手不夠,還從城衛司征調了一些兄弟,負責給路人驗傷的也是我們自己人,除了被韓府管家帶走在的這幾位,保證沒給其他人留下串供的機會。”
此話一出,王同知看向對方的目光忍不住透著凶意,林捕頭卻是恍若未覺,依舊笑得十分諂媚,態度十分誠懇。
何殊則是兩眼放光,這些在坑人時毫無表演痕跡的家夥,可都是人才啊!
關鍵時刻再次遭到背刺的王同知氣得差點想吐血,目光凶狠的瞪著林捕頭冷笑。
“你……很好!”
林捕頭隨即露出充滿沾沾自喜的神情,“能為同知大人效勞,確保令公子不會蒙受不白之冤,是卑職等人的份內之事。”
讓人分不清是真情還是假意的這番話,頓讓王同知氣得火冒三丈,卻又拿對方無可奈何。
隻得將目光投向李千戶,卻發現對方此刻正一臉茫然,顯然他連自己手下被征調的事一無所知,更彆說是提前做準備。
韓家主不動聲色的向身旁一人使了個眼色,那人隨即悄悄離開府衙大堂,注意到這一幕的張知府眼中閃過一抹異色。
不動聲色的看向崔景懷等人,發現他們一個個神情自若,看著堂上眾人的目光平靜,甚至沒有身為當事人的自覺,心中不禁大定。
因為他從一個從五品的輔官,被破格任命為正四品的青山州知府前,奉召回京述職時,曾與一乾同僚意外得到當今聖上的親自召見。
聖上要求他們抬頭介紹自己,並當眾闡述自己的施政理念與構想時,當時就是這個反應。
之所以印象如此深刻,是因為他當時的心情十分忐忑,總覺得自己詞不達意,在聖前的表現很失敗。
卻沒料到一無背景靠山,二無名聲的他,竟然有機會被破格提撥,而且是被任命到青山州這等繁華之地主政。
這使得張長平自此認為,那種類似吃瓜、看人表演的平靜反應,就是胸有成竹,自信一切儘在掌握的高深反應。
殊不知正寧帝當年看他們這些官員的各種表現,還真就隻是心無負擔的看了個新鮮熱鬨。
畢竟真正觀察並記下他們的表現,最後決定他們前程的人,是坐在正寧帝的斜後方,沒有在他們麵前正式露麵的何殊。
隨著大批目擊證人被相繼帶入府衙大堂,逐一描述出當時的情景。
這些目擊證人的證詞,都能坐實何殊等人確實是在即將被策馬疾馳過來的人抽中或是撞到時,才出手將對方拽下馬,奪下馬鞭反抽對方。
王同知等人怎麼也沒想到,就這麼一件在他們眼中頗為不起眼的小事,竟然會鬨到如此興師動眾的地步。
看到陳陽城的駐軍統領常將軍,出現在府衙大堂中時,韓家主等人立刻滿麵笑容的迎上前。
“常將軍,今天真是事出無奈,才不得勞動將軍親自走這一趟,本來隻是小輩之間因少年意氣而生出一些爭執,我們陳陽城的這些小輩也已挨打受了教訓,結果這些人自稱是京中貴人,非不要不依不僥的將事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