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五十七章(2 / 2)

“這段時間辛苦皇兒了,都怨為父……”

何殊打斷他的未儘之言,“父皇不必覺得愧疚,您能做我最堅實的後盾,就是對我的最大支持與幫助,人各有所長,我們爺倆這般配合得就挺好。”

正寧帝聞言,責任感頓時油然而生。

“皇兒說得是,父皇當然會全力配合與支持你的一切決定。”

對於何殊而言,正寧帝能一直安靜的從旁配合她的要求,不做些自以為是的主張,能讓她省心省事,就是最大幫助。

何殊這個太子都這麼忙了,為她充當秘書處的門下省當然是更加忙得腳不沾地。

不管是沈卓與何昌逸,還是孟青竹等通過大招錄進來的新人,都在忙碌中迅速適應門下省的工作。

在這裡沒有與正事無關的閒聊,也沒人勾心鬥角,因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活乾,上官以身作則,承擔得更多。

何昌逸每每想起,都感到有些恍惚,明明在那個陽光明媚的中午,他還在禦花園的觀景閣中,見到了那位神情悠閒,狀態十分放鬆的皇叔。

可是從那天的傍晚起,因一場突然傳出的疫/情,他們門下省就陷入了高度緊張與繁忙的狀態,那天上午的那次見麵仿佛隻是他的夢。

先是大批與疫情相關的曆史記錄,處理應對措施,都被翻找出來,需要分門彆類的仔細整理成文。

接著又是各地水利信息,過去多發山洪泥石流的資料整理,除此之外,還有各種關係到國計民生的各種資料,或是任職官員的履曆要整理,或是提供一些參考方案等。

連孟青竹在內的三名女官,也沒有得到特殊照顧,一樣需要去各部調取,或是查閱大量資料,為自己的上官提供輔助。

而且皇上在朝堂上也表現得頗為嚴曆,相繼斥責多位辦事不力的官員,讓朝堂上的文武大臣們也是壓力巨增。

不像沈卓,能通過後來那一份份詔令與批示,更加確定自己心中的猜測。

何昌逸總覺得正寧帝在他心中的印象有些割裂,一邊是溫和慈善的長輩形象,一邊是對人對己的要求都格外嚴曆,嚴懲犯事官員的冷酷形象。

直到他因交上去的數據有一些錯漏,不夠嚴謹,被何殊直接態度嚴厲的直接指出來。

“差之分毫,失之千裡,要不是孤對前兩年的數據還有些印象,差點就被誤導了,何主書以後做事,還是要更仔細些才好。”

雖然知道若有問題,肯定是出在抄錄數據的人身上,何昌逸也沒有為自己辯解,態度誠懇的應下後,回去就找到已被存檔的原文,發現竟與太子所指出的錯漏數據分毫不差。

正當何昌逸站在那裡看著手中的文書發愣,想不通怎麼有人能將兩三年前的一份數據都記得那麼清楚時,一位麵帶疲憊之色,捶打著自己肩膀的官員走進這間公房。

看到他那模樣,露出一臉了然的笑容。

“看來我們何榜眼這是也被打擊到了?唉,平常心、平常心,虛心接受這世上確實有遠超我等凡夫俗子的天才,這心裡就好接受了,更何況你何榜眼已經遠勝無數人了。”

何昌逸本能的意識到,這位同僚應該知道自己是在誰的麵前受到打擊,下意識開口道。

“張大人,太子殿下……”

沒等他的疑問說出口,就見張舍人豎起一根手指製止住他。

“你都來這裡兩三個月了,可曾在彆人口中聽人提起那位?”

何昌逸有些茫然,但他隨即反應過來,來門下省後,他似乎從未聽人提起過太子殿下。

但他並沒有多想,畢竟太子身為皇上唯一的兒子,雖然早已上朝聽政,但他年齡尚小,除了偶爾會在人前出聲維護皇上的政令外,很少在人前表現。

已在兩年前正式開始實施的稅改方案,據說也是皇上為給太子造勢,才署在太子名下的。

因唯一的皇子兼太子身份太過尊貴,不容有錯,沒聽說太子出宮過的消息,也沒有聽說他有任何劣跡。

隻聽說他自皇上登基後,沒上過宮學,卻是從小就開始跟著上朝,皇上在禦書房處理政務、召見大臣,太子大多數時候都會陪同在側。

何昌逸也聽他父親提起過,他皇叔在連生幾個女兒,總算生了個兒子後,如獲至寶,整日在家親自養兒,連先帝見到對方,問其都在忙些什麼,對方也能毫不避諱的直接講自己在家養兒趣事。

他的父親認為,或許這就是當今的大智若愚之處,也是先帝最後選擇傳位給對方的關鍵因素。

所以何昌逸沒太關心過太子的情況,上次見麵時,對方給他留下的也是性格謙和,待人真誠,與他皇叔有些像的印象。

可是現在聽到同僚的話,他才隱約意識到,事情似乎不像他所以為的那樣,門下省的這些人,與上邊打交道多,應該知道些內情。

隻是出於一些顧忌,他們都不約而同的對此三緘其口,哪怕知道太子有過目不忘的優點,也不曾對外透露半個字。

所以外麵雖對太子有諸多猜測或是評價,但是那些都未必正確,畢竟外麵從來沒人提起太子有過目不忘這等驚人本事。

見何昌逸一臉的疑問與思索,張舍人抬手拍拍他的肩膀道。

“反正就是好好乾活吧,再怎麼謹慎小心都不為過,上邊喜歡看數據,精確到小數點後兩三位的數據,都不要出錯,隻要我們乾得好,上麵都會看在眼裡,自有大好前程等著我們。”

說起這個,張舍人的臉上充滿希望,滿臉的疲憊也因此而消失一空。

他們是可以經常出現在禦書房中的天子近臣,可也正因是近臣,他們才能比誰都清楚,上麵從不會因為寵幸誰,就升誰的官。

與此相對應的是,他們也知道該怎麼做,才有機會得到重視,從而獲得晉身之途。

所以大家都忙著向上邊展現自己勇於擔當,用心做事,精明能乾的一麵。

哪裡有空去玩弄什麼心機手段,排斥異己之類的,也曾有人稍露出點想要拉幫結派的苗頭,都被上麵毫不留情的掐下去了。

對方那充滿希望的爽朗笑容,讓何昌逸也有些有感染,下意識點頭。

“多謝張大人的點撥,下官以後做事一定會更加謹慎小心。”

“嗯,有些人與事,我們自己心裡清楚就行,就不要宣之於口了,跟連你父母妻兒在內的任何人,知道嗎?”

還沒有成親的何昌逸雖然有些不好意思,但他隱約明白這個提醒的重要性,所以他鄭重其事的應下,並拱手致謝。

張舍人點點頭,找到自己想要的案卷後,就走了出去,再沒多說什麼。

何昌逸卻從對方如此鄭重其事的提醒自己的言行中,意識到自己脫口而出的‘太子殿下’,不是大家不願提,而是大家不能提、不敢提。

晚上回去的路上,何昌逸忍不住多看了同行的沈卓幾眼,心中有些欲言又止,對外人不能提,對這位門下省的同僚?

察覺到他這異常的反應,想起下午聽說他提交上去的資料出問題的事,沈卓猶豫一下道。

“何兄不必有心理壓力,我們是在遵照上令行事,隻需確保自己的工作不會出錯漏,其它的不用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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