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認為何兄的顧慮很有道理,我也隱約覺得聖上會做出這個安排,應該不那麼簡單,左兄現在最好的選擇是繼續觀望,不要妄動。”
聽到沈卓也是這麼個建議,何昌逸的心中就踏實多了。
雖然他的年齡比對方大,經曆也比對方更加坎坷,可是經過這近一年的共事,何昌逸十分確定對方的做事風格,與對方寫的文章一樣沉穩有內涵,完全不能用年齡來界定。
站在禦花園的觀景閣上,看著遠處的隔離牆,與牆那邊的那些已經煥然一新的建築,何殊自打接到福江遇襲一事後,就一直不好的心情,總算緩解了幾分。
“要不是福江突然出了這件事,我們現在應該是在籌備皇家療養院的開業與宣傳事宜,高高興興的,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每天應付那些可憎嘴臉的同時,還要牽掛出海在外的水師。”
正寧帝背著手看著禦書園裡的風景,再看看遠處那片已被隔離到皇宮之外的區域,深有同感的點頭。
“皇兒說得是,那有些人,真是太可憎了,這次一定要好好整治一批,朕也算是總結出經驗了,朝廷就沒有個消停的時候,稍微平穩一段時間,就有人跳出來搞事,掉腦袋的威懾力是有時效的。”
水師出海在外的每一天,不僅要麵臨耗巨資訓練出的人,與花高價造出的船的可能出現的損耗風險,所需要花費也極其巨大。
剿海盜的收獲卻不一定怎樣,反正大安被那些賊人搶了一波,本就損失大批財貨與人口,還要為之付出大筆的出征費用。
這一裡一外損失的都是真金白銀,所以正寧帝不僅深恨那些寇盜,更恨那些一邊搜刮大安百姓的民脂民膏,一邊與寇盜有勾結,吃裡扒外的人。
所以知道何殊這次要再來波大的,正寧帝十分支持,絲毫沒有念什麼舊情的想法。
正寧帝現在是想想就覺得後怕,日防夜防,家賊難防,對於太子當年不吝投入的堅持組建水師一事,他當時還曾試圖勸阻過。
畢竟他此前從未聽說過什麼水師,大安與此前的曆朝曆代也都這麼過來了。
對於沿海遭遇寇盜侵襲之事,增加陸地駐軍就是了,沒必要從無到有投入巨資造船招人,特意訓練可以進行海上作戰的水師。
可是太子一意堅持,他已習慣在大事上聽從太子的安排,就算有心反對,也隻是從旁心疼的嘮叨兩句而已。
所以水師還是順利的組建起來了,如今才覺得,這水師確實值得投資。
若沒有水師的震懾,有那些與寇盜勾結的內賊在,他們寇盜仗著大海,完全可以熟門熟路的來無影、去無蹤,要是人來多些,什麼時候偷襲到京裡,都有可能。
至於那些流落為寇盜的那些亡命之徒有多凶殘,正寧帝早從一些奏報中見識到。
出海的水師還沒回來,倒是派去福江調查與寇盜有勾結的內賊一案的大理寺官員們,已經帶著調查結果回京。
除了與那些寇盜有勾結的‘內奸’們,帶回的還有幾個在那場襲擊事件中,因受傷沒能及時逃掉的寇盜與大安出身的海盜。
看著大理寺提交上來的那些人證物證,說聲完美也不為過,那些人都是福江本地人,有家人或是親戚加入海盜團夥。
甚至連他們自己也簽字畫押認罪,承認自己確實出借過衣服與身份文書,或是留宿過那些寇盜,給那些寇盜指過路等。
正當所有人都以為這樁內外勾結的案子已經了結時,正寧帝卻在此時拿出了另一份調查結果。
裡麵確實有大理寺調查出的這些人,更多的卻是在大理寺提供的調查結果中,提都未提到過的人。
那些人無一不是士紳豪族或是大商家出身,而每家背後,還都與京中一些官員,或是王公大族有牽絆與聯係。
聽到汪林念出涉案人員,以及分彆與其有勾連的人員名單,在場被點名的那些人都紛紛喊冤,真正與此案沒有牽涉的官員們,則都深感不可置信。
最讓他們感到不可思議的是,大理寺的幾位高層,竟有近半都被牽涉其中,連寺卿與少卿在內,罪名大多都是結/黨兄營私的包庇與貪汙受賄之罪。
有人忍不住出列道。
“啟奏陛下,李寺卿為官多年,向來是兩袖清風,剛正不阿,雖與那黃家有些淵源,但他本人並未親自參與福江遇襲案的調查事宜,就這般定其罪,恐難讓人心服啊。”
有了這個帶頭的,接下來又有一批官員站出來,維護涉案官員。
甚至還有人質疑正寧帝拿出的另一份調查結果的來曆,理由是那些地方豪族享受朝廷恩澤,完全不必冒險行下此等惡事。
而且汪林念出的名單上,有的士紳大族還曾以被搶掠的受害者身份出現在福江的奏報上。
早知道這些人都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的,正寧帝懶得與他們分辯,隻是派人傳召來九門提督崔景懷,與其一起帶進殿的不僅有更多更為詳實的證據,還有一些半死不活,模樣淒慘的寇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