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窗外那熱鬨喧嘩的街道,何昌逸由衷的感歎道。
“三公主真令人欽佩,一般人可沒這等魄力,這裡邊的風險實在太大。”
何昌逸決定自己就沒這個勇氣,因為他步入仕途,為的固然是能創下一番功績,青史留名,卻不包括留下惡名。
在當前這種情況下,都有許多人針對三公主的決定提出非議。
若是炸堤之後,河原省突然放晴,三公將要承受的攻訐勢必會更多,還會被史官釘在曆史的恥辱柱上,承受後人的各種質疑與非議。
因為人為的炸堤泄洪淹掉半個州府的行為,給當地百姓與朝廷帶去的損失實在在太大,在這種情況下,沒人會去想,若是河原省潰堤,給朝廷造成損失遠在此之上。
沈卓當然明白他這話中的深意,他甚至認為,在朝堂上半字不提功,一心想要給三公主記過的那些大臣,在這種情況下,忍打著想繼續抹殺三公主的功勞的算盤。
這就是權力的角逐,三公主的出現與崛起,讓有些人感受到了壓力與威脅,那些人就想不遺餘力的將其打壓下去,不許其進入朝堂核心。
為此,他們可以拋棄日常掛在嘴上的那些仁義道德,無所不用其及。
“河原省會感謝三公主的,他們最清楚自己所麵臨的壓力有多大,若沒有三公主在下遊主持泄洪,他們可能要遭受的一切。”
隻要河原省的官員與百姓們承認三公主的大恩大義,那些有心之人的算計,自會不攻自破,根本成不了氣候。
何況皇上已經當眾強勢表態,他支持並承認三公主的做法,這想必也是那位的意思。
當天晚上回去,沈卓再次做夢,這次的夢與以往相似,都是由相關事件觸發。
這次的事件當然就是河原省連續陰雨天,懸河大堤遭遇考驗一事。
在沈卓的夢中,因河原省及其上遊連日陰雨,懸河水位持續上升,因為夢裡不存在耗巨資修築的水泥大堤壩,大堤很快就潰堤,而且很快就在連日陰雨中發展成全線潰堤。
諷刺的是,在他的夢裡,因河原省沒有興修水利,也就不存在遍布各地的水庫與池塘。
從而導致許多百姓連前幾年的旱災都沒熬過,死掉一批,淪為流落在外的流民的也有一大批。
遭遇去年的蝗災後,再次淘汰掉一批沒在旱災中死掉,或是拋棄家園成為流民的百姓,同時也再次新增了一大批流民。
所以在這場不僅淹了河原省,連河原省附近的區域都跟著被淹的大洪水,真正淹死的百姓其實相對不算太多。
就是這場大洪災給朝廷造成的損失難以估量,然而朝廷依舊是什麼也做不了,隻有口頭上的減稅,沒有賑災救助。
沒有在關鍵時刻力挽狂瀾的三公主,也沒有泄洪,有的隻是哀嚎遍野,青山州就是跟著被淹的區域之一,他的故鄉三河縣首當其衝。
夢醒之後,對比現在的大安,沈卓由衷體會到了那句寧為盛世犬、不做亂世人的悲哀與絕望。
東合府成為泄洪區,不僅需要安撫民心,還要拿出一大筆真金白銀補償百姓的房屋與土損失。
這些都牽涉眾多,需要與朝中各部達成共識,期間又是各種推諉扯皮。
皇上與太子當然不便親自下場,但是他們可以將提交上來的議案打回去重議,讓秦侍中等人為他們代言。
在此期間,河原省麵對的依舊是陰雨連綿的天氣,老天氣仿佛想將早前那幾年沒下的雨,全都在這一段時間裡‘還’給河原省。
下得河原省的百姓們叫苦連天,也無濟於事,好在懸河水位隻降未升,大堤算是保住了,河原百姓的家園也算是保住了。
隻因有了為此做出巨大付出與犧牲的東合府,為他們承擔了所有。
等到朝廷正式擬定補償與封賞方案時,時間已來到五月底,河原省總算結束了漫長連陰雨,作為泄洪區的東合府中的積水,也逐漸開始消退。
借住在鄰家,或是在山上搭棚住山洞的百姓們,也開始返回原本的居住地,打算重建家園並恢複生產。
隻是被水淹了近一個月的區域,在洪水消退後,不僅在低窪處形成無數水坑,還留下厚厚的淤泥,清理整頓工作十分麻煩。
也正是在這時,朝廷派來各部官員齊至,帶來大量工匠為百姓因地製宜的選址重建家園,指導百姓如何合理利用那些淤泥。
因為那些淤泥可以混入朝廷特批的水泥中,用來給他們這些受災百姓建造房子。
看到朝廷派來的工匠們為受災百姓選取的建房地址,基本都在地勢較高,或者準確的說,都在那些洪水沒有淹到的區域。
當地官吏滿心的歡喜如被兜頭澆下一盆涼水,讓他們在六月天感到渾身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