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連何殊不得不佩服的學神,國子監所培訓的三門課,對杜樂賢而言,都不成問題,包括體力勞動在內。
畢竟他在聽泉山中隱居的那十來年,下田種地的活,他都沒少做,哪怕已重新出仕,各種體力勞動的手藝也沒落下。
因此,比起同期接受培訓的官吏,他雖去得最晚,卻能在首批考核中,以最優秀的成績順利通過考核。
他的優秀表現讓人有目共睹,不得不敬服,絕對不存在因他是本期培訓學員中品級最高的一位,就被國子監的□□們放鬆要求的質疑。
直到他順利拿到結業證後,才與時任國子臨祭酒的孫樹宗見麵。
“雖然早知樂賢兄必有今日這一天,怎料世事蹉跎,一直等到你我皆近花甲之年,方能得償所願,實在令人唏噓!”
知道故人這是在為他的際遇感到遺憾與傷感,杜樂賢卻灑脫地笑著為對方斟酒道。
“愚兄縱然白首亦不移初誌,如今能有機會施展平生誌向,實乃你我之幸,樹宗賢弟應為你我兄弟的今日感到高興,隻要被世事蹉跎的那些年,我們也沒有虛度,就好。”
孫樹宗笑著點頭,“樂賢兄確實沒有虛度,如今厚積薄發,實在可喜可賀。”
連三公主當年都被京裡這些人給排擠出京,杜樂賢卻有機會虎口奪食,在朝堂上的那些大勢力都反應過來時,先一步拿到可執掌一島的大機緣,成為相當於封疆大吏的存在。
從中不難看出上麵對杜樂賢的信任和重要,說是簡在帝心也不為過,讓人羨慕,畢竟現在誰都知道當今有多難討好,連孫樹宗在內。
他本以為自己能有機會重新出仕,是他當初動了點心機,投其所好寫的那篇文章起了大作用,讓當今想起了往日的情分,才會給他機會。
結果重新複仕後的這幾年,他已隱約意識到,事情可能完全不像是他所以為的那樣。
杜樂賢沒有謙虛,心中對此也頗為感慨。
“是啊,事實證明,隻要我們自己沒有自暴自棄,命運也不會拋棄我們,所以樹宗賢弟也能成為深受聖上信重的國子監祭酒大人。”
兩人笑著舉杯共飲,孫樹宗沒有跟對方解釋,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執行那位雖然年少,卻極有想法的太子的思想意誌。
因為有些事情他就算有所猜測,也隻能爛在自己肚子裡,不能跟任何人說,包括這位昔日的至交好友。
兩人聊起昔日的過往,不免提及一些共同的故友。
“當年若非有白兄再三鼓勵,我可能會在聽泉山中終老生,斷不會有今日,可惜一彆多年,如今出海在即,連與白兄當麵道彆的機會都沒有。”
杜樂賢此前不曾對人提及,他其實是在好友幫忙推薦串聯的情況下,在聽泉山中見過後來的九門提督崔景懷,才得到重新出仕的機會。
這次上京述職,進宮麵聖時,才意識到自己當年能夠重新出仕,固然與願意給他一個機會的崔景懷有關,但關係不算太大,關係最大的是崔景懷的‘外甥’,當今太子殿下。
雖然已有五年未見,如今的太子已然長開,與當年相比,身高長相乃至氣質的變化都不小,但那雌雄莫辨、精致漂亮到讓人不敢直視的五官相貌,實在讓人印象深刻。
所以杜樂賢早在禦書房中見到太子時,一眼認出對方就是他在聽泉山中曾見過的那位貴公子,不過對於這段經曆,他絕對不會對任何人提及。
“樂賢兄感念白兄的鼓勵,愚弟也要感謝樂賢兄,當初若非有樂賢兄來信勸我,為我指條明路,想來我現在該準備參加考教席考核了。”
而教席考核所需要考的兩門重要課程,正是由他這幾年親自帶人編撰出來的,可以肯定的是,他若沒有聽信杜樂賢的勸說,通過建言箱出仕,肯定也有其他人負責遵照上意編撰那兩本書,掌管這重獲新生的國子監。
提到這些不同的人生選擇,所能導致的不同未來,心情複雜的兩人不禁相視而笑,十分默契地再次舉杯共飲。
拿到首期培訓考核過關的名單,看到赫然排在首位的杜樂賢之名,何殊並不覺得意外。
“就讓杜樂賢帶著首先通過考核的這些人,先去臨海吧,這次要去的人多,就算是船隊與水師的船都一起出動,也需要好幾趟,才能將人都送到去安寧島。”
因為不僅要送人,還要運送可以滿足這麼多人生存所需的物資,水師的船也不能因為執行運輸任務,就減少戰艦上的武器裝備,畢竟海盜神出鬼沒,出了海,必須要隨時做好戰鬥準備。
想到水師和船隊為送人,所需耗費的大量時間,以及太子所編列預算中,涉及的大量物資,正寧帝著實有些心疼,但他知道這筆投資肯定不虧,所以他從沒提出過異議。
“嗯,讓他先一步去安寧島,早點了解那邊情況,也有好處。”
發現何殊正下意識用手指叩擊桌麵,正寧帝直接問道。
“皇兒這是遇到什麼難以下決定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