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述畢生經曆時,正寧帝沒有隱瞞他曾在親爹死後,搜刮親爹陵墓與陪葬品中的金銀的不孝之舉,也沒有隱瞞自己在位期間所取得的那些大功績,都是由其女兒在幕後主導的真相。
正寧帝進入皇帝域時,不僅卯三位麵,各位麵都派出皇帝代表前來迎接,以示對聖皇的尊重。
地尊給出的判詞直接出現在皇帝域上空,被一道莊嚴肅重的聲音宣讀出來。
文聖宗,在位十八年,除弊政,清吏治,推行全民教育,多施惠政,順利渡過亡國之劫,早扶聖尊上位,敕封為五品文聖皇,居正寧聖皇府。
聽到這段判詞,皇帝域中的所有皇帝都十分震驚,卯三位麵的聖皇剛到,就已預定了一個聖尊之位?這怎麼可能?
聖尊可是能與地尊平級的存在,所需要的功績與民心,他們這些皇帝根本不敢想象,可是卯三位麵竟然出了一位還沒退位或駕崩,就已得到如此崇高的評價的聖皇?
看到殿內安太/祖止不住高興,笑著點頭的反應,宣高祖很想酸兩句,例如安朝的下位還沒退位或駕崩,事情還未塵埃落定,說不定是高開低走之類的話。
可是正待張口,他便想到正寧聖皇下來時,聖光普通照,他們這些同位麵的皇帝們,也能從中得到的好處,便默默咽下了未儘之語。
“兒臣見過父皇!”
正寧帝現在的外貌,看上去跟安英帝駕崩前,最後見這個繼承人時的模樣沒什麼差彆,可是兩人的身份地位,已然出現天差地彆。
此刻見到對方態度恭敬的給自己行禮,安英帝的心情實在是相當複雜。
正當安英帝還在滿心感慨時,安景帝就已直接將兒子擠到一邊,扶起由民心念力所包裹的孫子。
“乖孫子快快請起,彆理你爹,這裡是皇帝域,大家都是皇帝,憑功績定地位待遇,你身為堂堂聖皇,該他給你行禮才對,對了,還沒自我介紹,乖孫兒,我可是你嫡親的祖父,看到乖孫兒這麼出息,祖父真是太欣慰了。”
看著眼前這位年輕得過分的親祖父,再看看已由老年返為中年模樣,此刻正敢怒不敢言的親爹,被親祖父拉起身的正寧帝很有些無措。
“孫兒拜見祖父,孫兒沒能及時認出祖父,還請祖父恕罪。”
看著氣質溫和,連眼神都透著真誠的孫子,安景帝喜得笑眯了眼。
“沒認出來很正常,都怪祖父駕崩得太早,沒能管教好你爹,才使得他給你留下一個爛攤子,好在乖孫是個有大能耐的,能教大安起死回生,給我們安朝掙足了臉麵,隻是也辛苦你了。”
正寧帝態度恭敬的趕緊回道,“孫兒不敢居功,孫兒不辛苦,辛苦的是我那皇兒,孫兒無能,迫使她不得不小小年齡就為朝廷謀劃,扛起江山重擔。”
安景帝聞言一愣,迅速想起他兒子曾說過的話。
安英帝則在此時很有種揚眉吐氣之感,他還是頗具識人之能的,不僅為大安定下來一位聖皇級的繼承人,孫子甚至擁有聖尊之資。
來到犯三位麵的議事大殿外,就見一群皇帝都等在那裡迎接,與安英帝遭受的審問不同,正寧帝在此得到的是上賓待遇。
當其他皇帝以請教的態度詢問他當皇帝的經曆時,正寧帝猶豫了一下,才語氣真誠的回道。
“後世也不知自己為何能有資格晉身為聖皇之列,後世當皇帝的最大感想,就是既然有一位特彆聰明能乾的皇兒,就放手讓皇兒去做事,支持並配合實施她的一切決策。”
聽到這話,在場眾皇帝的神情都有些微妙,他們都能感受得到正寧帝的真誠,也正因如此,他們才感到匪夷所思。
既為他所說的話中內容,也為這位聖皇生在皇室,曆經過兄弟們的奪嫡之戰,還能在當了近二十年的皇帝,活到近八十歲的高壽才駕崩後,仍保持這份真誠與坦蕩。
安太/祖清了下嗓子後,開口問道。
“正寧,據你父皇說,你那皇兒在你繼位時,年僅三歲,他就算天賦異稟,又能幫到你什麼?所以,你就不要自謙了,我們都知道你父皇晚年昏庸,差點讓大安亡國,給你留下一個大爛攤子的事。”
正寧帝有些意外的看了眼他爹,在他的印象中,他爹可不是能認識到自身錯誤,還對外坦誠的人,畢竟那可是位為了維護自己的聲譽,不惜篡改曆史的人。
安英帝被這一眼看得有些心虛氣短,下意識回瞪了兒子一眼,卻在隨後看到正對他揚拳頭的安景帝,瞬間泄了氣。
心中則是萬分憋屈,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竟有落得如此地步的一日。
頭上壓著親爹與重重祖宗,當了幾十年的孝子賢孫,好不容易盼來自己的兒子,結果他這個近五十年未見的兒子,在這裡是站在高居上位的存在,他根本沒資格指使對方。
最讓安英帝感到費解的,是從他這個老實本分的兒子身上,看不到半分帝王威嚴與氣勢,而是透著返璞歸真般的平和氣質。
擁有一個聰明能乾的兒子,就能躺著當聖皇的好事,為什麼沒有落到自己頭上?他兒子隻有一個兒子,他卻擁有幾十個兒子,肯定是兒子太多的原因。
十五年後,安朝皇帝再次感受到聖光洗禮的待遇,這次得到的聖光明顯要比上次要更多一些。
都知道這又是一場提前退位之舉,讓這些皇帝們都感到很難理解,根據正寧帝透露出的信息看,他的繼承人年僅六十多而已,身體也很康健,能力也很強,怎麼舍得提前退位呢?
安景帝直接問正寧帝,正寧帝理所當然的回道。
“當皇帝那麼辛苦,若有合適的繼承人,早一天退位,就能早一天身心得到解脫,到死都占著皇位不放的,那是傻子。”
‘傻子’安英帝看著兒子,恨不得也像他爹打他一樣,上前給他的兒子來一頓,可惜有他爹時常在一旁,安英帝注定沒有重振父綱的機會。
十八年後,整個地府上空可謂是金光普照,地尊親率地府高層,侯在接引池新安旁迎接,成年不變的冷臉,如冰雪消融般露出充滿歡欣的笑容。
在他治下的地府出了一位聖尊,不僅是件能讓全地府同慶的大事,同時也一樁大功績,對其修為與地位,都有莫大的好處。
原以為這次身死之後,總該塵歸塵、土歸土,卻沒料到,死後竟然來了傳說中的地府,還受到如些聲勢浩大的歡迎,讓何殊深感意外,卻下意識轉頭看向自己的來處,那上方,還有她唯一眷戀的人。
何殊進入皇帝域時,各位麵的所有皇帝都出來迎接,場麵之盛大,在皇帝域中,絕對堪稱是史無前例。
看到諸位皇帝頭頂的出身與諡號,何殊心中感到驚奇,表麵上卻是不動聲色,也沒有托大,而是態度謙虛的向眾皇還禮。
看清這次出現這位被判為聖尊的大安皇帝,竟然是位女帝,在場眾皇帝都感到匪夷所思。
正寧帝毫無所覺的上前,“皇兒總算來了,這皇帝域中有些無聊,為父既希望你能活到高壽,又盼著你能早點過來,能與為父作伴,這心情可矛盾了。”
這話讓在場眾皇帝聽著都覺得有些無語,他們實在不明白這位毫無帝王威嚴的正寧聖皇,是怎麼成為聖皇、怎麼服眾的?
何殊正待開口安撫她這幾十年不見的老爹,安英帝就已忍不住站出來質問道。
“正寧,我當年為你立得太子呢?你怎能廢棄兒子,立一位女帝?”
正寧帝態度坦然地拉著女兒道,“這就是父皇傳位給兒臣時,一道為兒臣立的太子,皇兒本就是女兒身,當了太子、當女帝,不是很正常嗎?”
安英帝此刻若有真實的身體,此刻可能會被氣到吐血,何殊則態度恭敬的向對方施禮道。
“孫女見過皇祖父,還請皇祖父莫怪孫女的女扮男裝之過,為了不負皇祖父的厚望,父皇曾努力過,但他一生無兒,所以這皇位隻能由孫女繼承,孫女是在天下人的共推下,光明正大地繼位當女帝。”
安景帝一把將自己的兒子拉到後麵,笑容滿麵地開口道。
“乖曾孫不必解釋,你所取得的巨大功績,已得天地認可,比你祖父強多了,你不必在意他,至於你是什麼性彆,這並不重要。”
何殊笑著拱手施禮道,“多謝曾祖的深明大義,能有機會在此與諸位祖宗和先輩們共聚,實在是晚輩莫大的榮幸,還請諸位移步前往域心大殿,我們大家同賀此緣。”
早在被迎入皇帝域的同時,何殊就已知道此域的規則,父女二人的民心點數多到數不清。
與眾人一起進入域心大殿後,何殊一念動,殿內就出現大量的桌椅,擺放著異常豐盛的瓜果點心與菜肴,看上去琳琅滿目。
在場這些來自各位麵的皇帝,除了在各自位麵中的後世,仍然擁有一些聲望與影響力的皇帝,所擁有的民心點數量較多,還能保持較為體麵的生活條件外,絕大多數的皇帝都過得不寬裕。
這種比他們記憶中的宮宴更為豐盛的宴會,是他們已有許多年都不曾享受過的奢華待遇,讓在場所有皇帝都深感滿意,還有種被重視的欣慰與滿足。
敞開大吃的同時,安景帝一邊訓斥自己的兒子。
“這兒子、孫女,就是你最大的依仗,正寧那孩子是個不愛計較的實心眼也就罷了,不僅自己能成為聖尊,還能將她爹帶上聖皇之位的孫女,可不簡單,你可彆再想著擺祖父譜了,你親爹和你祖父,還有你的高祖們,都看著呢。”
好不容易可以好好大吃大一頓,還要被親爹這般威脅,讓安英帝十分痛苦,隻能化悲痛為力量,大口吃喝。
他又何嘗不知道,隻要他能與兒孫搞好關係,人家手指縫裡稍漏一點,就能讓他擺脫繁重的勞作,可他就是拉不下麵子。
對於他兒子將皇位傳給孫女的事,短暫的震驚過後,他就已經接受現實,可是想讓他去低下頭,與兒孫們說軟話什麼的,他還真做不到。
何殊毫不在意她親祖父的想法,隻在意她親爹,父女一起回到她的聖尊府後,她直言道。
“父皇,兒臣有兩個可以召喚近侍的名額,打算將母後與沈卓召來,不知您意下如何?”
正寧帝當然是不僅沒意見,還滿懷欣喜。
“好、好,這樣再好不過了,我們一家四口又能團聚了。”
看著這些仍在時刻聚集,已凝為近乎實質的存在,哪怕好為設宴招待那些皇帝,剛花出去一大筆,總額卻仍在隻增不減的民心念力點,何殊微微一笑。
這裡的生活也不錯,尤其是在眷戀的人都能聚在一起的情況下,不能轉世輪回,更合她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