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被惡待還是被使喚,他都已經習慣了。
“是我欠她的。”他說了這麼一句,便輕輕皺了眉不再說了。
宋梔反射性的搖了搖頭,但是又不知道自己是在否認什麼,手上炒菜的動作停了一會,菜和鍋底發出燒熟的滋啦聲,糊味飄了一些出來。
她後知後覺的趕緊的炒,炒的豆角果然和鍋底粘了一些,邊緣發焦,她慌慌的盛了出來,擺到了桌子上。
齊明安刷了鍋,到菜園子裡摘了幾個長的畸形的西紅柿,也拿了齊母攢起來的雞蛋,又炒了一個西紅柿雞蛋。
西紅柿炒蛋是相當考驗功夫的一道菜,他炒菜比宋梔好吃多了,宋梔咬著筷子,心思複雜的看齊明安,隻是兩人都沒有說話。
吃完飯之後齊明安從兜裡掏出了從賴猴子身上掏出來的方巾細看,半垂下眼睛又微微的抬了起來,鮮少笑的嘴角微微的抬了一個輕緩的弧度。
“這個挺好看的。”他道。
宋梔一臉懵的拿過來一看,方巾的右下角用同色的線繡了魏玉娟的名字。
現在是人證物證俱在,要說跟魏玉娟完全沒有關係,那誰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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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兩人在家裡稍微休息一會之後,就又去了地裡。
因著這六分燒了,他們昨天又乾了一畝多些,到今天就隻剩下差不多大半畝了,兩個人忙活了差不多一上午就差不多完了。
宋梔上輩子二十多年的廢物生活中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累過,腰疼的幾乎都不是自己的了,顧不上是紮人或者是臟汙,上午完的時候,她狠狠的就趴在了稻草堆上,渾身被紮的難受,不用想,肯定是紅了。
她的皮膚比較敏感,在自己家的時候床單不是純棉的她睡上去就要起疹子。
環境真是一個改變人的地方,如果是上輩子的她,怎麼想都想不到自己還有今天吧。
她的臉上已經都是汗水了,脖子上身上都是汗,衣服都貼在了身上,麥芒一滾,是又疼又癢。
周圍年齡比她大很多的大嬸乾的比她還多,沒有像她一樣的,雖然大家都體諒她是個新媳婦力氣小,但是宋梔還是有些羞愧。
齊明安拉著碾子碾麥子,宋梔想過去幫忙,齊明安隻是讓她好好休息,自己又乾了一會。
隻需要脫粒揚去麥茬然後裝袋就行了,這個功夫比割麥子耗費的還要多,在沒有自動脫粒機的時代,基本都是這麼乾的。
已經到了收獲的最後時刻,他們忙活這麼長時間,就是等待著這一刻罷了。
他們正乾的熱火朝天,一個十歲露頭的小孩連蹦帶跳的跑過來,大叫著:“賴猴子醒了,賴猴子醒了!”
在場有關的也都跟著跑了過去。
賴猴子醒了。
他正躺在大隊的地上,醒來的時候周圍隻有幾個老黨員,他自然是知道自己是被彆人捉住的,顧不上身上疼就想跑,然後院子裡的幾個壯勞力給捉了回來,壓著胳膊按在地上,臉壓著地。
他吊兒郎當慣了,平常偶爾也小偷小摸的偷過他們村子裡的人的東西,被捉住也是沒覺得有什麼大不了的,被壓在地上還在嗷嗷的喊疼。
“疼死我了,咱們打個商量啊,能把能把我放開一下,疼死我了,疼疼疼疼!”他越是叫喚,旁邊的人就壓他壓的越用力,到後來弄得他的胳膊都在彎折著,他叫的更像是殺豬一樣了。
“行了行了,把他綁到那邊去,聽他叫喚就頭疼。”大隊長披著衣服,抽著大袋煙,指揮著眾人把他給綁到一旁的柱子上去。
在場的人都很嚴肅,隻有賴猴子一個人沒個正形,一把他放開,他嘴裡又開始冒了臟話出來。
“草,彆給我勒這麼緊,想勒死誰啊。”
周圍的人沒有慣著他的,踹了幾下他的屁股,撿巴掌扇了他幾下,他才哼哼唧唧的停了下來。
大隊長站好,背著手,在他身邊走了一兩圈,問道:“說,你為什麼放火?”
賴猴子個子長的不矮,臉也白白的,要不是臉上嬉皮笑臉的帶著惡意,看上去也是一個挺俊的青年。
彆的村子裡的賴子大多是因為父母雙亡不管,但是他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好的,顯然不是這個情況。
他笑了下,沒想到扯到了嘴角的傷口,輕輕的嘶了一聲,然後眯著眼,笑道:“你可得把話說清楚,什麼叫放火,我就隻是路過,你們就把我給逮住了。”
看著他絲毫都沒有悔改,大隊長直接就冷笑了起來,說道:“哦,那從你身上搜出的火柴和油瓶怎麼解釋?”
“火柴我抽煙用,油瓶是我媽讓我打油做菜用的,怎麼了?誰規定帶著油瓶和火柴晚上不能從你們上爻村過了嗎?”他眯著眼,梗著脖子,一點也不承認。
“哦,我倒是不知道,你們家做菜還用的是機油呢。”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晚上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