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心(2 / 2)

因此齊母一直非常的感謝舅舅,同時也因為極度的悲痛,也恨上了間接導致齊父死亡的齊明安。

要是說她完全無愛也並不是,如果她真的恨他入骨,那麼在他小的時候就直接把他掐死就算了,但是母親還是把他養到了大,養到了現在,甚至還給他娶了個媳婦。

隻是從小就每天對他交代說你是害死你爹的,你要心存愧疚。是你的舅舅收斂了你父親的屍體,所以你要感恩舅舅。

愧疚、愧疚、感恩,感恩,從小到大,齊母就是這樣交代的。

她恨他,又不得不養他。

這樣的矛盾與痛恨使她近似瘋癲,或者她現在就是瘋了。

“一開始啊,我以為我乖乖照做,娘還是會對我笑的。可後來,我發現,那都是沒有用的,我已經習慣了。”齊明安講的故事沒有任何一絲的情緒,語調十分的平實平淡,他平靜的甚至像是在講彆人的故事。

但是宋梔的淚到後來都一點都沒有停止過,哭的近似崩潰,齊明安拍了拍她的肩膀,半垂眼睛,睫毛卷長。

其實他自己也不太記得當初的自己了,自卑、怯懦、被所有人指責,雖然在某種程度上他算是父母愛情的結晶,但是當愛都不在的時候,他這個結晶也就是垃圾。

他很小的時候就已經學會不把自己當做母親的兒子,隻是把自己當做了一個工具,當兒子就會想要母愛。但是當工具,就隻要努力乾活就行,之前的這麼多年,其實他做的還算是成功的。

當他從那個弱小的可以被人一把掐死的小孩,慢慢的長大的時候,那種伴隨著他的恐懼感才漸漸的消失。他不用擔心半夜就會被人踹醒,不要擔心無論做什麼事情都會被人指責,不用擔心沒人給他飯吃,更不需要擔心累哭。

他暫停了一會,然後又道:“是我害死我爹的,那是我該受的,以前我是這麼覺得的,我以前是覺得我是可以這麼過一輩子的。”

就跟村子裡邊普普通通的老人也一樣,從年輕的時候就開始乾活,一直乾到死之後老得再也乾不動為止。

“彆這麼說,彆這麼說,求你。”

她的頭埋在齊明安的頸窩,淚水灼熱,燙的他的心尖也一顫一顫,火熱灼燒,這種從心一直燒到胃然後蔓延到全身的感覺他很久沒有體驗過了。

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到了最後,已經近似抱在了一起,油燈燒完了,最後一絲的光亮也熄滅了,外麵還是黑的,又黑又冷。

齊明安拍著宋梔,宋梔其實已經哭得很久了,哭是一件很消耗元氣的事情,齊明安的懷抱極為安寧溫暖,不一會,宋梔就睡著了。

即便是在睡夢中她並不那麼的安穩,一抽一噎的好像受到了多大的委屈,嘴巴撅的老高。他心中微微有些好笑,但是卻又笑不出來,隻是躺在那裡,沒有動,隻是在她不安的時候拍拍。

他皺緊了眉,眉心一道深刻的川字,一手摟著宋梔,壓在手上的微微帶著實感的重量給他一定的真實感。

“可我現在有你了。”

他的聲音很輕,輕的似乎一陣風都吹的散,在空曠的野外,除了懷裡的這個,沒人能聽的到,可她也睡了。

極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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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邊微微有了一些清明,一絲的光線透露出來,宋梔頭疼的坐起來,她哭完的反應有點大,一般是眼睛腫嘴巴腫,臉也有點水腫。

早晨起來齊明安已經不在自己的身側了,宋梔奇怪的左右看看,發現他正在瓜田裡邊到處轉悠。

宋梔覺得自己眼睛腫的厲害,捂著眼睛不敢讓彆人看,卻也跟著挨著蹭了過去。不知道為什麼,可能是昨天晚上哭的太久了,她現在看見齊明安,心中就是一陣委屈。

晚上的時候她沒有看清楚,到了白天才看清楚瓜田的全貌。

倒是不小,起碼也得有四五畝的樣子,瓜田的周圍堆滿了石頭,也難為他自己,開了四五畝的荒地。

但是要是說瓜的收成確實是不大好,通常看了一畝,一畝也就差不多二十來個瓜。

這個地本來就貧瘠,幾乎沒什麼營養,又沒有什麼肥料什麼的,這個時候是已經說是相當的好了。況且雖然一畝地收的不多,但是瓜都是個個都大,因為這段時間熱夠了的原因,這些瓜倒是都挺好吃的。

他們都很默契的沒有提晚上發生的事情,隻是齊明安一見到宋梔,雖然沒笑,但是眼睛裡麵光彩就亮了起來。

隻有宋梔的眼睛,腫的睜也睜不開了。

還沒等他們兩個說什麼,遠遠的發財媳婦就過來了。

“你們兩個怎麼還在這呢,老支書給你們要糧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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