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這經理的辦公室在最開始也不是在供銷社後麵的,是在政府機關裡有個正經的桌位,不過前段時間供銷社出了幾檔子監守自盜的事,丟了不少東西,又因為不知道被誰舉報了供銷社內部的**問題,上一任經理就這樣被擼下去了。
新上任的吃了前任的教訓,也不貪辦公室舒適和臨近資源,索性一咬牙就搬來了供銷社後麵,騰出了一間庫房當辦公室。
後麵是一層平房,作為辦公室的那間屋子在老舊的紅磚外新上了一層水泥,隻木門沒換,漆了暗綠色油漆的木門有小半的油漆都已經剝落了,露出被油漆染上色的木板出來。
是帶了一絲年歲氣息的樣子。
眾人吵吵嚷嚷的推著齊明安抬著苟三進去,一推開門,就是一個上了白漆的木頭桌子,桌子上放了個綠色罩子的台燈,桌子旁放著一個不鏽鋼的嶄新暖壺,他桌子上印著紅色圓印的搪瓷杯子還徐徐的冒著熱氣。
戴著眼鏡的經理一見他們吵鬨,便喝了一聲:“吵什麼!”
他聲如洪鐘,說話又管用,剛剛還不罷休樣子的眾人,瞬間就安靜下來了。
供銷社的經理是政府實打實的小官,比上苟三的職務不知道大了多少,可是比起他那副盛氣淩人的樣子,經理卻是多了一分謙和。
這件事情歸根結底是苟三先引起的,一聽出了這事,供銷社經理看著苟三的臉都黑了,放按了按額角,臉上也生出了三分的厭惡來。
“又是他。”
上一任經理嘴上沒有個把門的,手又鬆,酒桌上吃喝一頓,東西人情一拿,安排上個把的職位,還是容易的。
這苟三,就是他的表小舅子。
彆人還能看看上任領導的三分麵子,可這個經理不一樣,他不是上任推下任的一層層上去的,和上任沒有一點的來往聯絡,自然就對他親手提拔上來的懶漢們痛恨至極。
他離了辦公桌,到桌子前麵看苟三,苟三說自己痛的走不了路,是一路被三四個人攙扶過來的,現在歪躺在辦公室待客的長沙發上,還在唉唉的叫喚。
為了顯示淒慘,不等彆人說,他自己就掀起了衣服露出肚皮,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胖,還是齊明安收了勁,剛剛還黑紫恐怖的大腳印,現在腫就消了一些,隻餘一圈印記。
經理圍著看了兩眼,隻皺了皺眉,臉上沒有一絲安撫的意思,反而十分的不耐煩。
苟三這小子嘴賤眼尖,一肚子的花花腸子,深諳職場生存拍馬屁的一套,現在自然也用了這樣妥帖的態度去對待新的領導。
前段時間一直在忙著整修辦公室的事情,這位領導直到最近幾天才出現在這裡,滿供銷社的人都和他聯絡不多,隻是看他戴著眼鏡,一派書生溫和氣,也不把他當個人物看待。
苟三跟著自己的經理表姐夫也見識過不少的官,為了能在這當個小管事的,伏低做小的事情他做了可不止是一回了,熟門熟路。
想著之前這個經理自己也早就打點過了,送了不少縣城都買不到的好東西去,那經理啥也沒說都照單全收,看樣子是跟自己是一路人了。
他眼裡勾了一泡男兒淚,也不唉唉叫喚了,哽了一聲,當下便演開了:“經理,我都是為了咱們社,不就是收瓜的價錢沒談攏嗎,你看看我讓人打的,差點沒了半條命去……”
好演員配好觀眾,經理顯然沒有半點耐心聽她繼續說下去,打算讓周圍的人說,但是能在這裡混的好的哪個不是人精啊。這話,說的實誠了是得罪苟三,說的不實誠,萬一又得了經理的厭,那可就兩邊都不是人了。
聰明點的都不想乾這些事,但是經理也不傻。
經理的手指過去,一幫人都垂下腦袋裝死人,他氣樂了,隨手一點指了指宋梔,說道:“行,就你來說說吧。”
宋梔眼睛往周圍人的臉上都看了一眼,都是一派陌生的樣子,隻有稍稍熟悉的苟三的眼神裡含著警告,像是要是她敢說了實話,今天就彆想走出這個門的那種警告。
宋梔並不怕他,眼珠子一轉,嘴巴一癟也淌了幾滴碩大滾圓的晶瑩淚珠出來,抽抽噎噎道:“經理,求你給我們做主啊,我們是活不下去了。”
看人下菜碟,不僅僅是苟三會,在現代做了多年社畜的宋梔也會。
今天踏進這個門前,她還想著經理怕是得官官相護,但是今天經理雖然表麵沒什麼差彆,但是視線遊離處帶著的隻有滿滿的厭惡。
她一麵要演出悲憤欲絕話不能言的樣子,一麵又要敘述,話自然就說的沒那麼順溜。
在一旁看了半天的櫃台大姐卻焦急的插了一嘴,道:“經理,你是不知道,苟三真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