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馬戲團的謝幕(2 / 2)

男孩玩偶說:“你今天的表演很精彩!你看,和我說的一樣吧,人們都會喜歡你的演出的!我明天再來看你!”

身著戲服的男人玩偶腦袋上鮮花怒放,他舉起了酒杯:“那讓我們痛飲!我的朋友,我喜歡金燦燦的雲朵,因為那能讓我的斑馬儘情奔跑。但是今晚的月色同樣美麗!”

他們乾杯,酒液在杯中撞出漂亮的花朵。

然後像是老舊的錄音機卡帶、黑白默片不斷回放,兩個玩偶一直在重複這個動作。

酒花綻放,笑容凝固在最燦爛的時刻。

維爾潘的牙齒都開始打哆嗦:“彆!彆給我看到這個!!快把他們拿開!”

他的每一寸神經都被狂躁覆蓋了——明明這舞台劇是他親自操控的,但現在,沈朝幕能感受到空中的異獸精神力一片混亂。

維爾潘已經到達了極限,傷痕累累的力竭絕境下,甚至沒辦法操控自己紊亂的精神力了。

沈朝幕緩步接近。眼前的異獸已經恐懼瘋狂到極點了,血從他的額角留下,他近乎是崩潰地喊道:“滾!他媽的滾!彆讓我再看到那一天!!”之後是一片混亂的異獸語言,完全分辨不出內容。

沈朝幕安靜地停在了他的身前,彼此間隔了五米的距離。維爾潘的瞳孔渙散,垂下頭顱,已經根本看不到他了。

沈朝幕的目光像是帶了些悲傷,但那太微不可察太迅速了,幾乎叫人以為是個幻覺。

他說:“我不想殺你,但是如果放你走,你會傷害到更多的人。”

維爾潘像是聽見了他的話,又像隻是在自言自語:“隻有、隻有吃掉他們,我才能有更多的力量……”他的目光又變得癲狂起來,“王座……我必須要得到王座!我要去找阿卡薩摩……”

說罷他拖著疲憊的身軀,跌跌撞撞就往帳篷外邁出了腳步——

一根金色長.槍從天而降,狠狠釘在他的身前攔住了去路。

維爾潘遲緩地移動視線,看向沈朝幕。

沈朝幕的臉側有道血痕,是為了保護宋淺淺時他的巨鐮留下的。那鮮血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翠綠色的眼眸亮了起來:“把你、如果把你吃掉的話……我就可以去找那個家夥了。”

他踉蹌地走向沈朝幕。

“謝謝你今晚的演出。”沈朝幕卻說,他伸出了手——

維爾潘以為下秒光絮就會貫穿他的胸腔。

但是沒有。

沈朝幕手中隻是拿著一張馬戲門票,說:“很精彩的謝幕,我全都看到了。”

長.槍貫穿了維爾潘的心臟。他緩緩跪下,虛虛地伸手,想往前捉住什麼。

一朵玫瑰花被放在了他的手中。

鮮紅、漂亮、嬌豔欲滴。

這是唯一的、最後的觀眾向他致敬。

維爾潘微微睜大眼睛。

繼而他扯出了一個並不好看的笑。略微有些猙獰,卻稱得上真心。

“……晚安。”視野昏暗下去的最後一秒,男人低聲和他說。

……

“為什麼?”維爾潘說,“你在問什麼?”

龍拾雨說:“如果你最開始就和另外一個自己待在一起,或者不用精神力一直維持這個馬戲帳篷,說不定還能傷到我。”

維爾潘咧嘴一笑:“我和那家夥素來合不來……而且你的那個人類好像很厲害啊,他被拖住了不是麼?至於這個馬戲帳篷,”他微微垂眸,“你又怎麼會懂呢。萬一這個時候他回來了,不就找不到我了麼?”

“……啊,現在看來那家夥已經死了。”精神力的儘頭,某種連接徹底斷開了。維爾潘有些疲憊地繼續說:“不過你喜歡的那個人類,看上去也是個挺好的人……很遺憾,我沒能遇到幾個那麼好的人。你真是幸運啊。”

巨鐮消失了,一切異獸的特征都在消失,他變回了純粹的人類模樣。

銀色的龍爪貫穿胸膛,捏碎了他的心臟。

“再見。”他笑說,“看來今晚的馬戲團得關門了。”

龍拾雨緩緩收回利爪。

眼前的男人倒下了。龍鱗迅速回歸他的皮膚之下,不到一秒鐘皮膚重歸光滑,纖長的手指還是如此好看。

他喘息著,來自詛咒的失血令他有些虛弱,龍化戰鬥後那舊傷更加凶狠,一下下揪著他的神經在疼——平日他根本不在意疼痛,但這詛咒太過惡毒,連他都不禁微微皺眉。

沒了維爾潘的精神力支撐,這裡變回了該有的模樣,就是卡珊德現在馬戲團很正常的內部裝飾,隻是所有座位都被摧毀了,現場狼藉到像是被颶風襲擊過。如果之前沒有精神力,恐怕早就被夷為平地了。

龍拾雨在半截沒破損的台階上坐下。

公主那邊看來已經安全了,他要好好休息一下。

半分鐘後,一個身著黑西裝的男人無聲地出現在他的身後。

他默不作聲地看著龍拾雨,目光帶著溫柔和……某種病態的歡喜。

他緩緩走上前,伸出手似乎要撫過龍拾雨的麵頰——

但他的手摸了個空,畢竟他隻是一個虛幻的投影。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的好看啊。”他低聲說。

龍拾雨冷冷側眸,看向他。

“好久不見,你果然在這裡,”男人則是溫柔地笑了笑,“怎麼?不喜歡我給你的這份禮物麼?今天你還會有另外一份禮物哦。”

龍拾雨並不理會他。他徑直站起身,拍了拍衣衫上的灰塵,往馬戲團帳篷外走去。

男人在他身後說:“我可是很期待你被我拉下王位的那一天。那時你會是什麼表情呢?會因為傷勢痛苦嗎,會祈求我的拯救嗎?”他舔了舔犬齒,“光是想象一下我就興奮到不能自已啊。”

龍拾雨走出帳篷。

外頭變回了普通的施工區域,地麵凹凸不平,各式各樣的工具散落著。

他聽見了雷暴雨的聲音,空中幾聲悶雷響了。

雲端的敵人又滿懷渴望地來了。

還未等他想出要如何應對,就聽到焦急的一聲:“拾雨!”

龍拾雨扭頭。下秒沈朝幕將他摁在懷中,待他看清龍拾雨的傷勢時,瞳孔不禁放大——

然後他抱起了龍拾雨,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慌亂:“彆怕,彆怕,我馬上帶你出去。”

餘光裡他掃到了龍拾雨剛出來的帳篷,雖沒看清裡頭的破壞程度,但這絕對不是一個五代開外的龍類能做到的。隻是他現在的注意力完全不在這上頭,滿腦子隻有,帶他出去。

必須帶他出去。

在他們的身後,舞台劇的尾聲,玩偶們頭上還是盛放的鮮花。隻是再沒有耀眼的舞台燈光照射下來。

一朵沒被摧毀的人麵花,還在觀眾席上獨自搖擺。

它在黑暗裡儘情地舒展枝葉,努力模仿著來自過去的人聲,忽而說了一句:“嘿!”

“讓我們一起和狗熊跳舞吧!”

……

沈朝幕抱著懷中安靜的青年。

還沒走幾步,龍拾雨就動了起來。他說:“你彆動……”

話才講了一半,龍拾雨已經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他似乎是意識沒有那麼清晰,含糊說了一句:“我想吃夜宵……”

“乖,出去了就讓你吃。”

“……嚶。”低軟的一聲。

但沈朝幕很快就知道龍拾雨想做什麼了。

青年的吐息溫熱,微微張口,想用尖銳的犬齒咬破他的脖頸——

龍類畢竟是愛好鮮血與殺戮的種族,雖不似吸血鬼以吸血為生,但受傷時還是會渴血。吸吮血液能讓他們感受到安撫與快感,甚至能加速傷口的愈合。

沈家的獵龍準則在腦內叫囂了一秒鐘。

也隻有短短的一秒鐘而已。

沈朝幕任由龍拾雨埋進他的肩窩,尖銳的犬齒刺穿了脖頸。那感覺非常奇異,鮮血湧出卻並不太疼痛,吸吮聲就在耳畔,他甚至能感受到青年呼吸的唇舌的溫度。

那比他奔湧的血液,還要灼熱萬分。

銀色的長龍尾不知何時已經拖在地上,現在又死死纏上了他的右腿,一圈一圈卷著直到腳踝,不肯鬆開,帶著充足的、纏綿的眷戀。

沈朝幕就這樣抱著龍拾雨一步步往前。

身後隱隱傳來不詳的聒噪聲音,必須要離開這裡了。

青年柔軟的黑發在他下顎摩擦,曠野的氣息傳來。龍拾雨伸出雙手繞在他的背後,纖長手指此時微微用力,將衣衫抓出幾縷褶皺。

麻麻癢癢,也像是抓在了他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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