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 龍角穩定器(1 / 2)

第56章

研究站中,陸山遙的終端輕輕震動了一下。

大概又是陸山懷發來的,他卻無暇看新消息。骸骨人魚雖然沒有血液,但骨髓是極好的研究對象,現在機械臂上裝載了不同的試劑,輪番運作著往試管中滴入,送入觀測倉裡進行分析。

儘管在當時已有了眉目,但礙於各地異獸的不斷蘇醒,五十年前在事件完全停息後,針對骸骨人魚的毒.藥研究沒有繼續進行下去。

陸山遙在從主星過來的六七個小時沒有睡覺,全都在看之前的研究報告。此後就一直是連續的工作。

不難,理論上不難,時間應當是來得及的。

協會對異獸的研究在不斷進步,況且科研組也帶來了最新的儀器全力支持,比多年前高效多了。

但究竟是什麼時候能拿到藥劑,還是個問題。目前預計的時間是三到四天,但或許早一分鐘局勢就完全不同了。

與此同時還有另外一組人員,在數公裡外的研究分站研究如何改良信號彈。

又一組的實驗失敗了,陸山遙微微皺眉。

研究站裡挺冷的,他卻出了一身薄汗。精神不算特彆好,他想著出去走一走再回來。

他披上外套走出了研究站,外頭在刮風,還沒到晚上不算是特彆冷。

岸邊,一群結束了任務上岸的獵人被一個人攔著。

陸山遙辨認了一下,是孫複——那個每天都頤指氣使的“智者”監查官。他在這裡待了好幾天了,每天都有不同的理由在指責其他獵人。

雖說那些獵人們確實有做的不符合流程規定的事情......

但是這種危機關頭大家都是在賣命,疏忽大多是因為晝夜奔波的疲憊,並未造成太嚴重的後果。孫複這種待在岸上從不出去的人,明顯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眼下孫複的訓話好不容易才結束,那幫獵人一臉疲態地走了,幾個臉色都頗為不好。

孫複到現在都沒被人揍過,全靠他背後的家族。孫家給協會出了不少錢,源源不斷地捐贈物資。要不然,他哪裡能坐在監查官這個輕鬆高薪的位置?

陸山遙本來是出來散心的,看見這號人物又煩躁了起來。

更彆提半分鐘之後,孫複就往研究站裡走了。

他看見了站在門口的陸山遙,愣了愣後說:“唉你不是那個......那個......誰的......”

“陸山懷是我的弟弟。”陸山遙說。

他當然知道陸山懷幾天前當麵頂撞了孫複。

“哦哦是的,我想起來了。”孫複說,“我之前在星都的時候好像見過你。我記得你是這裡的一個小組長吧,要不你今天帶我去看看,科研站的工作進行得怎麼樣了?”

“大家都挺忙的,可能沒時間。”

“沒事沒事,”孫複卻還是邁步往裡頭走了,“我就隨便看看。”

陸山遙皺眉,到

底還是跟在了孫複身後。

孫複邊走邊打量:“這裡的環境有點臟啊,你看這地上全是汙水。還有這個桌子,”他打量了一下大廳中間的深色桌椅,“上頭也都是灰,好厚一層。不符合協會對研究場所的要求啊。”

“那是鞋底帶的冰渣進來化了。這裡很多年沒有人回來,外頭沒時間打掃,實驗室裡是完全乾淨的就行了。”陸山遙說,“畢竟我們不是保潔人員。”

就算是陸山遙這樣解釋了,孫複還是像沒聽見一樣,嘴裡繼續嘟嘟囔囔說著什麼。

陸山遙再次皺眉,實在不想陪這種人浪費生命了:“我的休息時間差不多到了,要回去繼續實驗了。”

“那麼快啊,這才過了十分鐘不到。”

“嗯,失陪。”

陸山遙回了實驗室,操控機械臂開始下一輪的實驗。

--

隔了十分鐘,他隱隱聽到外頭傳來爭吵的聲音。

這在科研站中分外少見。陸山遙一出去就看見孫複在和幾個組員爭執著什麼。那幫研究員本來就不善爭辯,遇到說法一套套來的孫複,實在吃虧。

孫複似乎是剛好看到一個儀器擺在了外頭,又還在糾結衛生問題,對著那幾人多說了幾句。

本來誰都煩孫複,其中一個脾氣暴躁的組員還在和他吵:“這儀器人手不夠一次搬不走,您這是要我們長出三頭六臂嗎?!”

眼看爭吵越發激烈,陸山遙走過去說:“孫監查,我們都知道研究站規則的,這次確實是忙不過來。毒.藥實驗現在最關鍵的階段,我們的時間真的非常緊迫。”他的語氣已經是強壓著的不耐了。

孫複說:“不是我說,你們到底有沒有真的在全力工作我也不清楚,但你們這個態度根本就是不端正。我們協會最講究的就是秩序和公正,一個個對來監查的上級都出言不遜。還有你,”他衝陸山遙揚了揚下巴,“你和你弟弟一樣的輕慢,這種行為要是上報了......”

“你上你媽的報!”一個有力的聲音傳來。

孫複被打斷了,惱羞成怒地回頭——

一個穿著白色研究服的大叔出現在拐角,胡子拉碴頭發淩亂,一副剛睡醒的樣子。他穿了人字拖,手裡拿著一個容器,容器裡一坨詭異的......綠色在翻滾。

陸山遙眼前一亮:“老師!”

孫複見到方慶,臉色頓時一變。

他倆以前在總會共事過的。他就是方慶

口中最討厭的那種人,兩人杠過無數次,孫複閒著沒事就天天琢磨著怎麼彈劾一下方慶。

監查官的權限非常大,就是方慶一直是科研組的流氓,從學術上來講除了學生掛科率高,研究成果豐碩實在沒有黑點,從日常上來講他也不是好脾氣,罵人暴躁萬分,還勵誌於見著孫複一次就罵一次。

後來孫複被沈朝幕那“智者的一周”氣走了,方慶高興了好幾天,專門發了朋友圈慶祝這大喜事。

方慶說:“你

敢上報,我這手裡的小可愛可是要淋到你頭上了。”

他晃了晃瓶中那詭異的液體。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孫複咬牙道:“你還是和以前一樣無視紀律!你都辭職還回來乾什麼!”

“回來氣你的。”方慶說,“天天就知道欺負我可愛的學生們,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四舍五入你就是在欺負我兒子。友情警告你,我現在可是協會外的人,什麼規則可治不了我了——雖然以前好像也治不了。所以給我聽著,孫複你就是他媽的一條爛蛆,老子寫過的論文丟你臉上都能讓你腦震蕩。”

這一通和祖安花對罵中練出的流暢語句,讓孫複氣到眼睛都紅了:“你再說一......!”

方慶把人字拖糊他臉上了。

......--

冰海之下是刺骨的海水。

骸骨人魚又全部失去了行蹤,永夜之地的冰海太遼闊,而塞壬是最了解這裡的人,隱藏得分外完美。就連奧古斯塔那幫雇傭兵都不知道去了哪。

商討過後,陸山懷決定先定位多年前沉沒的重型破冰船吹笛人號,至於投不投入資源去打撈、修複吹笛人號,就要參考楊知明所在的技術組的意見了。

現在海麵飄著數艘作戰船。獵人們正在造船廠附近的水下,準備定位。

潛水用的外骨骼與精神力抵禦了大部分低溫,可對於大部分獵人來說,長時間水下作業還是會凍得嘴唇發青,而且在有骸骨人魚的情況下注意力要保持高度集中,就更是令人疲憊。

所以這種情況他們都是兩小時一輪班,保證精力充沛,同時給水下機器人充能。

但也有例外的。

比如說現在還在失聯的烏瑟·格林,和喜歡擅自行動的沈朝幕。

龍拾雨在海裡遊著,手腳胡亂扒拉。

他沒穿數量有限的外骨骼,就是裝備了腳蹼,和戴了個呼吸麵罩以便水下說話。

沈朝幕說:“潛水和遊泳是不同的,你為什麼是這種泳姿。”

“我平時都是用尾巴遊泳的。”龍拾雨說,“你不是說,等我們離作戰船遠一點再讓我變出尾巴來嗎?”

沈朝幕:“......所以沒尾巴的時候你都是用狗刨的嗎?”

“對啊。”龍拾雨說,“反正遊得挺快的。”

說句實話龍拾雨的速度確實不算慢,這套奇詭的泳姿,奇跡般配合得還行,就是動作實在是太亂來了。

沈朝幕

實在看不過眼,直接摟過了龍拾雨,外骨骼的動力源啟動,帶著他們飛速掠過海底。

在永夜之地暗流是很常見的現象。空中有星屑阻攔飛行器,水下則是對潛水艇不利的暗流,北恩的美與危險並存。

又是一道暗流湧動。

他們繼續下潛,穿過那多彩緞帶般的暗流。

沈朝幕說:“所以,你沒有在遊泳館打過工?”

“沒有呀。唯一和水有接觸的,就是水族館那次了。”

沈朝幕又想到了龍拾雨給他表演的水下陀螺龍:“......那你還是離這個行業遠一些比較好。”

有了那暗潮的星光照耀,海底倒是沒有那麼陰沉。水下機器人迅速分散開來,仔細搜尋著有無大量的金屬反應。

隻剩下一小塊海域沒有搜尋了,估計再有個一小時就能找到吹笛人號。

在海下等待的時候,他們又看見了一具屍體。

那屍體化作了白骨,卻依舊擺出了雙手前伸的朝聖姿勢。

現在他們知道了,這是海難死去的人對塞壬歌聲的渴望。

航海圖與指南針,旗幟與桅杆,加上終端上實時的數據捕捉與分析,伴隨著海鳥,水手們揚帆起航。

海麵遼闊,波濤起伏,天寒地凍時便痛飲一口熱烈的海花酒,就什麼都不怕了。偶爾,老水手們還會吹噓自己在永夜之地的經曆。

夜間觀海,抬頭就是絢麗的星屑,腳下濤濤一條明亮的暗潮。

這是北恩的浪漫。

然而某一日,行到海洋深處,四周環顧都見不到群島。縹緲的歌聲傳來,如夢似幻令人沉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