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 牽手龍(1 / 2)

第59章

沈朝幕完全懵了。

他計劃好的、如此用詞懇切真誠且妥當的道歉,竟然沒有按照他想象中的發展。是龍類腦回路不一樣還是他的問題?

沈朝幕說:“這怎麼就變成了、變成了我不要你了呢?”

龍拾雨把腦袋埋進被子裡,身下壓著什麼東西,徹底不說話了。

銀色的大尾巴還是蔫蔫地癱在床上,動也不動了,完全沒有平時纏住他手腕或者腳踝時的靈活有力。沈朝幕慌了,抓起尾巴尖試圖把尾巴立起來,結果鬆手尾巴又倒了下去。

他又抓起來,使勁晃了晃,試圖喚醒龍拾雨搖尾巴尖的本能。

結果一鬆手它又啪地一下摔回去了。

跟死了一樣。

沈朝幕:“......”

拯救尾巴的計劃失敗了,他湊回龍拾雨身邊說:“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之後你想去哪裡去哪裡。”

傷心龍埋在被窩裡哼哼了兩聲,還是沒反應。

完了,這連嚶都不會了,問題十分嚴重。

沈朝幕說:“我真的不是要趕你走,我、我......”他停頓兩三秒,終於有些磕絆地說出那個、他從來沒想過會對彆人說出的詞,“我還是很喜歡你的。”

這回龍拾雨終於有了點動靜,微微側頭看他:“真的嗎......”

“真的真的。”沈朝幕趕忙保證,“你看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這回尾巴算是有了一點動靜,稍微動了動,但還是無精打采的。

沈朝幕又想說什麼,突然看到,龍拾雨身下壓著什麼東西。那東西是灰紅色的,很柔軟......像是一條圍巾?

他多看了幾眼,確認就是他之前給龍拾雨在主島上買的那一條。

龍拾雨都那麼難過了,還在巢穴裡壓著這條圍巾,守著自己的這個財寶。

一時沈朝幕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心裡百感交集,似乎又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喜悅。

就在這時,終端發出了刺耳的聲響。

那是來自哨站的警告,要求他立刻前往一個坐標。坐標在海域中央,靠近達摩克利斯之橋附近。

沈朝幕看了眼終端,又看了眼龍拾雨:“我要走了。你要不要......一起?”

他發誓自己這輩子沒用那麼慫的語氣講過話。

床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龍拾雨起身了,自覺地穿上那件蓬蓬鬆鬆的羽絨服,垂著眼睛站在門口等他。

情緒還是非常低落。

沈朝幕披上風衣走過他身邊的時候,給他緊了緊圍巾,龍拾雨卻伸出了手:“要拉手。”

平時沈朝幕肯定又要思考一番這舉動妥不妥當,但今天哪裡敢耽誤,立馬拉住龍拾雨的手。

比他的手略小一些,暖烘烘的,同樣是男性分明的骨節。

但沈朝幕的手上,有之前無數次練習射擊

留下的薄薄槍繭,有幾道淺傷疤,都是任務中留下的。其中最明顯的一道橫過左手手掌,曾經一把灼熱的匕首貫穿了過去,血液飛濺時他未曾色變,與之相對的,對方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龍拾雨摸到那些繭和傷痕,更難過了:“嚶。”QAQ

沈朝幕又以為自己乾了什麼,小心問:“這又是什麼了?”

“沒事。”龍拾雨搖頭,更加用力地拉著自己的公主。

兩分鐘後,他們坐上來作戰船。--

在翻滾的星辰下,船身利劍般破開浪濤,徑直前往達摩克利斯之橋的方向。

......

凱倫在看詩集,脖子上還是戴著兩條項鏈,一條海藍一條珊瑚紅,此時那條海藍色的項鏈發出淺淺的光澤。

又翻了一頁,她輕輕咳嗽了兩聲,臉上病態的白又重了一點。

奧古斯塔看了看她:“你沒事吧?”

凱倫搖了搖頭。

她的精神實際上很不好,指揮骸骨人魚們很消耗精力,加上之前聽那個沈翟的話去襲擊了螳螂,就更是讓人魚們元氣大傷。

這就讓她,沒有足夠的實力去偷襲防備越發嚴密的獵人。沒有人因她的歌聲而死,沒有那一次次海難,就沒有新的生命力量。

這才是她真實的狀態。

她就要死了。

架在雪地上的鍋還在咕嘟咕嘟燒著開水,茶包放在瓷白的杯中,未衝開就已散發出淡淡的清香。

奧古斯塔說:“這茶挺香的。”

“嗯。”凱倫把目光移到他身上,“我之前專門去島上集市買的。”

“你就這樣待了幾百年麼?每天就是唱唱歌泡泡茶,最多是看點書,真是要無聊死了。”奧古斯塔說話起來還是十分直接,“換我就忍不了。”

“對我來說還好呀,我有時候還會寫一點歌。”少女回答。

“就是你們那種繞來繞去的古文字嗎,像畫畫一樣,那之後誰也看不懂你寫的歌,寫來做什麼?”

“就是自己高興呀。現在隻有我的朋友們能唱一下那些歌了,可惜奧古斯塔先生你聽不見。”

水就要開了,空中的白氣越發地明顯。

奧古斯塔又問:“你有親眼見過異獸王座嗎?”

“沒有。”凱倫說,冷到有點僵硬的手往火堆湊了湊,“但它確實是存在的。”

“我知道王座存在是因為家族的傳承。但為什麼你

能肯定?”

“因為在我聽聞過的故事裡,在老龍王之前的、那位我不知曉的王——請容許我因為不知道性彆和種族,暫時失禮地稱呼為‘它’,一直想要離開王座。”

凱倫翻了一頁詩集,繼續說:“它動用了王座的力量實現了某件事情,隨後它一直想要離開王座,但是已經做不到了。老龍王也是在被殺死之後才逃離了王座的束縛,現在輪到阿卡薩摩了。誰坐上王座都是這樣的宿命。所以老龍王最後已經瘋魔,隻想殺

掉所有的威脅者。”

“這種理念我之前沒聽過,不過,倒是挺像我們這種雇傭兵的。”水燒開了,奧古斯塔把鍋拿下來,“反正無非是為了名利與力量嘛,半斤八兩。要我說,聯盟的最高通緝犯也是一種王座,我要是當了肯定會楊名星海。”

凱倫笑了笑:“或許吧。”

她拿起一杯剛泡好的茶,淺淺喝了一口:“我好久沒回去看我的小熊了。”

“彆回去城堡了。”奧古斯塔說,“因為那幫該死的螳螂,沈朝幕和阿......阿......龍王肯定去過了,回去不安全,乾嘛自找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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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日記都在那裡。我現在隻能每天在終端上寫一點,但還是羽毛筆和墨水用起來最讓人舒服。說起這個,奧古斯塔先生,你有寫日記的習慣麼?”

“沒有,你覺得我看上去像那種人嗎?”奧古斯塔比了比自己古銅色的肌肉。

這模樣不知道怎麼逗笑了凱倫。她的嗓音如銀鈴,彎眼笑了一陣然後說:“我寫日記是因為墨菲先生也喜歡寫日記。他說,他是個很平凡的人,寫詩集是因為愛好,寫日記是因為想留下一點自己存在過的痕跡。”

奧古斯塔嘖了一聲:“他知道你是異獸嗎?壽命都和人類不一樣,他說的‘存在痕跡’對你可不大適用......至少,在當時來說。”

“知道的。”少女點頭,“當時我在海邊唱歌,就露出了魚尾——平時家裡人都是不讓我露出來的,那天我隻是偷偷出去散心。”

“然後你就遇見了艾奇沃斯?”

“嗯。他也是來散心找靈感的,見到我之後被嚇了一跳。”她笑了笑,“然後他告訴我,這位不知名的女士,你的尾巴和藍綠色鱗片真好看,你的歌喉更是世間獨一,我想,我找到詩集新的靈感了。”

“那還是第一次有人給我寫詩,後來他還給我寫了很多首,全部放在詩集裡了。”

並非是傳說中那樣,什麼小公主在岸邊玩耍太久,所以迷失了回家的路。隻是那一日,少女穿著長裙坐在礁石上歌唱,偶然遇見了一個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