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之後,在門口呆立了很久,馮君都還沒有回過神來。
今天受到的衝擊太大了。
一個自稱能見到鬼的小姑娘,說是受了他去世的生父所托,要把自己的身世告訴自己?
這也太扯了?!
嗤笑了一聲,又看了一眼手裡額護身符,馮君忍不住想唾棄一下自己,他當時還真有點相信了,居然還把對方給的護身符給拿回來了。把護身符往口袋裡一塞,準備去房間看看老婆孩子。
“老公,你乾什麼呢?!”房間裡,馮君的老婆文婷抱著他倆的胖兒子出來了。
兒子今年四歲,本身吃的好長得壯,肉嘟嘟的手臂跟藕節似的。平日裡這小子最是好哄,哪裡摔了或者不開心了,一頓好吃的立馬就搞定了。如果沒搞定,兩頓好吃的從來沒有失敗過。
但是這一回,孩子都連續不舒服好幾天了,醒著的時候還忍著,說自己的警察的兒子,不怕疼,不怕苦。但是到底還是個小娃娃,忍不住的時候就開始哼哼唧唧眼淚汪汪的說著身上疼,不舒服。
這會兒文婷已經抱著孩子哄了好一會兒了,看見老公進門之後一直沒過來,才出了房間看看他怎麼了。
馮君回過神來,走過來接過了胖小子,嘴裡說著“沒事”。
說也奇怪,剛剛還在哼哼著不舒服的胖小子,到了自己爸爸的懷裡之後,一下子就沒聲了。
兩人一看,胖小子臉上露出舒服的神情,已經吸著大拇指有點昏昏欲睡了。
“咦?剛剛還哭著呢,怎麼你一抱就好了?”文婷奇怪的看著,前幾天好像沒這種情況?
馮君也覺得奇怪,隨即想到了剛剛一把塞進口袋的平安符。
他一手抱著胖小子,一手把平安符拿出來準備放到桌上。沒想到剛剛安靜下來昏昏欲睡的胖小子又開始哼哼唧唧的想哭了。
看情況不對,馮君又收回手,胖小子又不哭了。再拿開護身符,又要哭。
如此這般幾次之後,胖小子不乾了!
瞪圓了眼睛盯著自家老爸。
沒有這麼欺負人的!咱這幾天身體不舒服都睡不好,好不容易爸爸帶回來的這個東西讓自己覺得很舒服能好好睡覺,居然拿來拿去的試個不停,還讓不讓寶寶好好睡覺了?!
“嗚哇!媽媽,爸爸欺負我……”胖小子呼叫救兵了。
愛胖小子更甚於胖小子他爸的胖小子媽媽一把把兒子搶了回來,順手又拍了老公一下,“你乾什麼呀!好不容易才不鬨了的。”
“不是……”馮君看著胖小子回歸媽媽的懷抱,順便把護身符也搶到了手上,說道,“我就是想看看,兒子恢複是不是和這個護身符有關係。”
文婷這才發現,兒子似乎對於手上的這個護身符特彆的喜歡。試著從他手上想要拿走,兒子死死拽住道:“寶寶的!”
“這是怎麼回事?”文婷看向馮君。
抹了一把臉,馮君對顧卿的話又稍稍信了一分,道:“今天回來的時候碰到了一個小姑娘……”
把遇到顧卿的事情以及關於自己身世的事說出來之後,馮君道:“老婆,你說……我現在該怎麼辦?”
文婷微微一笑,“其實你心裡早就有了決定。去查,你也想知道自己的父母到底是誰?”
麵上看著鎮定,實際上文婷的世界觀也受到了衝擊。看了看胖小子身上的護身符,又默默的錯開眼,文婷覺得自己需要好好消化一下。
馮君也做好了決定,點了點頭道:“我給木楊橋村那邊的民警打電話,我記得李兵正好在那裡,可以問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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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卿把鄭鐵柱的事情毫無負擔的一股腦告訴了馮君之後,就直接回寢室了。
本來,她還想著是不是迂回一點的慢慢告訴對方。後來一想,馮君是個警察呀!把事情告訴他,讓他自己來查應該更會讓他相信?!
所以,顧卿直接在蹲守到馮君之後,就開門見山的把事情都說了。
至於馮君的接受能力,額,能當刑警的人,應該接受力還是很可以的?
鄭鐵柱還是跟著馮君回去了。他舍不得離開28年未見的兒子。
但是經過顧卿的警告,知道靠的太近對兒子一家都沒有好處,並且顧卿給的那個護身符也散發著白光把他牢牢的抵擋在兒子三米之外,鄭鐵柱選擇在兒子家附近晃蕩。
顧卿回到寢室,就發現陳一可和郝媛媛正拉著沈辰嚷嚷著要她請客吃大餐。
“這是怎麼了?都這麼高興?”顧卿靠在門口笑著問道。
“卿卿!”郝媛媛衝了過來,搖晃著顧卿的手臂,“你簡直太神了!以後你要是看到我有點什麼財運啊桃花啊,千萬不要忘了提醒我啊!”
顧卿了然了,看向沈辰,“鑒定結果出來了?”
沈辰笑著點頭,“是個清代的瓷盤,雖然碎了,但是還是值不少錢的。”
沈辰直接把百來塊錢買的瓷盤碎片賣了出去,賺了五萬,說道,“今天我請客,學校南麵的那家海鮮酒家走起!”
在郝媛媛的歡呼聲中,四個人約好晚飯的時候一起去海鮮酒家大吃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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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君的調查也很快有了線索。
“喂,老馮,你怎麼知道木楊橋村的車站附近最近發現了有一具屍體的?”問話的正是馮君以前的好兄弟兼同事,叫做李兵,後來調到了木楊橋村警局。
李兵今天接到馮君的電話還納悶了呢!老朋友之間,好不容易打個電話過來,居然開口的第一句就是問最近是不是在車站附近發現了一具屍體?
要知道,這具屍體身上沒有身份信息,也沒有人來認領,在警局已經好多天了。並且,屍體頭上的敲痕證明屬於他殺,他們懷疑這和局裡之前接到的一個舉報拐賣的電話有關。
消息都還沒傳出去呢,馮君從哪裡知道的?
信息點都對上了,馮君抹了一把臉道:“我之前收到的線報,死者似乎是h市大青山青田村的人,名字叫做鄭鐵柱,你可以查一查。我會馬上趕過來一趟。”
“你過來乾嘛?”李兵接到線索不管真假都會去查,聽聞馮君居然要連夜過來,詫異的問道,“兄弟,你給了線索先謝謝了,我們會好好查的。可是要是你這麼過來了,有點不合適啊。”
馮君要是來他們局裡插手案子那可屬於越權行為了。
馮君頓了頓,道:“我不是為了案子。我接到消息,這個鄭鐵柱……可能是我親生父親。”
“臥槽!”李兵下意識的爆了一句粗口,隨即反應過來,如果是真的的話,馮君的父親就……
“兄弟,你、你先冷靜啊。這不是還沒確定嘛!咱不能衝動對……”
“我知道。”馮君道,“反正我馬上趕過來,你幫忙找人,幫我驗一下dna。”
“還有,如果證實了死者是鄭鐵柱的話,他的身份證以及行李等物品可能在一群拐賣團夥那邊,你可以好好查查。”
一聽拐賣二字,李兵瞬間想起了最近局裡有好幾起兒童失蹤的報案以及那個後來就沒了消息的舉報電話,立馬急了,“我現在立馬就去查,先掛了。”
李兵掛了電話匆匆的就去查鄭鐵柱的信息了。
馮君有些茫然無措的走回來,看著抱著孩子的妻子,道:“信息都對上了,我很可能……”
馮君過去的時候也時常會想起,自己的父母要是來找自己,會是怎樣的情景。
卻從來沒想過,會是一場陰陽相隔。28年,居然有人找了自己整整二十八年,從來沒有放棄過。原來,他不是孤兒,隻是和父母因為一場拐賣而分彆了。
馮君現在已經對顧卿的話信了大半,畢竟顧卿說的一些情況,警局裡都沒有透露出去,即使顧卿再神通廣大,也應該沒法派人潛入警局查到一些信息。但是對於顧卿說的能看見鬼魂一事,即使有了神奇的護身符,馮君還不太敢相信這些東西。
文婷安慰的拍了拍馮君的手,道:“能找到,至少不會一輩子都留有遺憾。如果真的是叔叔的話……至少,他們一直都在找你,你還有一個母親需要照顧。”
馮君抬起頭,把眼角想要落下來的淚花收回去,然後摸了一把已經睡著了的胖小子,道:“我現在馬上就去木楊橋村一趟,你等我的消息。”
文婷點了點頭,她作為妻子能做的,就是在這個時候不給丈夫添亂。
馮君到了木楊橋村警局的時候,發現李兵正帶著人往外趕,看見馮君,他道:“兄弟,我這剛剛查了,死者的身份和你說的確實是一致的,至於是不是你的……,我已經和同事說好了,幫你驗一個dna。我這邊剛接到消息,有人在外地用了鄭鐵柱的身份證和銀行卡取錢,這邊正要趕過去。”
馮君知道事情緊急,點頭道:“你快點去!我這邊自己可以搞定。抓到人最重要!”
李兵也知道,如果那鄭鐵柱真的是馮君的父親的話,那群拐子就是殺害馮君父親的凶手了,這時候,還是抓到凶手,救出孩子最重要。
狠狠點了點頭,李兵帶人驅車離開了。
鄭鐵柱跟著馮君進了警局,看到了停屍間裡自己的屍體,看著他驗了dna。
鄭鐵柱的鬼魂跟在離馮君三米遠的地方,表情既哀傷又欣慰。雖然自己已經死了,但是至少,兒子找到了,媳婦還能看到他們的兒子有出息的樣子。
要等結果出來的話,至少要等一天的時間。馮君沒有離開,而是在給妻子打過電話之後,選擇留下來,等待李兵那邊的抓捕情況。
抓捕的過程是不太順利的。
等到淩晨的時候,馮君才看到李兵帶著人連夜趕回來。
隻抓到了一男一女兩個拐子,孩子和其他人都跑了。
並且,那個男人應該是個外圍成員,因為貪心鄭鐵柱的銀行卡裡的錢,才會被李兵抓到線索,找到他們的落腳地。
隻可惜這群拐子也算是警醒,一發現情況不對,早就帶著孩子轉移了,隻留下了用了鄭鐵柱銀行卡的男人以及一個穿的跟個普通農婦一樣的女人。
鄭鐵柱的行李是找回來了,但是孩子沒找到,這次的行動就不算是成功的。李兵準備帶人連夜開始審問抓到的一男一女,看看能不能問出一些線索來。
行李裡的東西大家也翻找了一下,除了幾件換洗的衣服,剩下的就是一本本厚厚的日記本,記錄了鄭鐵柱這二十八年以來一邊尋找兒子,一邊打拐的經曆。
因為是小學畢業的水平,字體不太好看,有些不會寫的字也隻是用拚音代替,但是不影響。
“1992年3月15日……這是我找兒子的第556天,沒有任何線索。但是今天,我看到有個女人突然衝過去想抱走一個孩子,我立刻去阻止了……女人跑掉了,孩子的父母感謝我……”
“2003年5月8日,我娘去世了,臨走之前還念叨著大寶的名字。媳婦也病著,她問我,是不是一輩子都找不回兒子了,我說不會,我能找到!但是其實我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
“2013年12月5日,還是沒有任何的消息。但是我不會放棄。今天看到幾個人偷偷摸摸的在廠房裡,我看了一眼,裡麵有幾個年輕姑娘被綁著。這裡是山區……我報了警,躲在後麵,看到警察來了,把姑娘們帶走了,我才放心。”
……
一本本日記,密密麻麻的記載了一位老父親尋找兒子的艱辛和努力,並且即使在苦難中也要幫助彆人減少悲劇發生的決心。看的在場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最近的一本自己是在2018年1月12日,寫的是“找了一圈了,還是沒找到兒子,我來到了s市,總有種預感,馬上就能找到兒子了。火車上,我剛剛似乎看到一對夫妻抱著一個不說話的孩子,不太對勁,我得跟過去看看”。
然後日記就斷在這裡了。
dna檢驗結果出來了,馮君翻開來,父子的可能性是99.97%,證實了,他確實是鄭鐵柱的親生兒子。
父子兩個本來相隔的這麼近,說不定再多給幾天,他們就能相認了。但是就差這幾天,又是因為拐賣,讓他們永遠的天人永隔。
馮君拿著最後的那本日記,再次走到停屍間,上麵躺著的是鄭鐵柱的屍體,嘴唇抖了抖,馮君的嘴裡吐出了一個字,“爸……”
眼淚瞬間就流下來了。
一個堅強如利刃一樣的刑警,在裡麵哭的像是一個幾歲的孩子。
所有人都沒有進去打擾他。
鄭鐵柱也哭了。
他是靈魂體,即使是哭了也看不到眼淚。但是他心裡是欣慰的,是高興的。
兒子認他了。
他叫了自己一聲"爸"。
真好啊……
心裡的執念,似乎稍稍減輕了一點。
**
顧卿可不知道一個晚上還出了這麼多的事兒。
她和三個室友在學校附近的海鮮酒家吃的正歡。
吃著吃著,郝媛媛的耳朵豎起來了。
她們隔壁的位置,做著三個女生,看樣子似乎也是大學生,一邊吃著,一邊在“八一八我的極品室友”的活動。
這三個女孩子,穿著漂亮的衣服,帶著閃亮的首飾,一邊吃著美味的海鮮,一邊在吐槽自己在這家海鮮酒家的室友,聲音一點兒也沒有收斂,生怕彆人聽見似的。
“唉,有些人啊,一點集體觀念都沒有,每天六點鐘起十一點鐘回,還把寢室裡弄得劈裡啪啦!響,生怕彆人睡的好吵不醒似的。看看我這黑眼圈啊,好幾天沒消下去了!”說話的是一個豎著馬尾辮的女生。
“就是就是,身上一股怪味兒,還不喜歡換衣服,這要是讓人誤會咱們幾個和她一樣不愛乾淨可怎麼辦?!”這個女生是個短發,看起來俏麗,但是嘴巴裡的話卻相當不好聽。
“生活上的事情忍忍也就過去了,最讓人受不了的是,某人居然會勾引寢室同學的男朋友!也不看看她那張臉!”
坐在中間的"黑長直"應該算是三個女生裡長得最好看的一個,她有些可憐兮兮的道:“周洲跟我說了,他不喜歡南沅,之前是看在南沅是我室友的份上說過幾句話,不過發現南沅有點不好的意思之後就沒再理她了。”
“我們今天過來,也不要太為難她,隻要她答應以後不再接近周洲,我就什麼都不計較了。”
這話聽著,真像一朵絕世的大白蓮。
……
“嘖嘖嘖……卿卿,你說她們說的真的還是假的啊?”郝媛媛聽了滿耳朵的八卦,湊過來問顧卿是真是假。
顧卿淡定的啃完了一隻蟹鉗,道:“現在不確定,看下去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