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04(2 / 2)

嫁給前駙馬他小叔 咎書 11448 字 3個月前

“下去休息吧。”嘉善微微側過身,眼角餘光卻還停留在含珠身上。

含珠不敢擦汗,又對嘉善行了個大禮,方才退下。

嘉善的神情在含珠逐漸縮小的身影裡,越來越冷然。

她對丹翠淡道:“去庫房裡,將從前魏王送的那塊歙(shè)州硯拿來,再去請鄭嬤嬤過來。”

丹翠連忙道:“是。”

嘉善於是又坐回桌案旁,提筆寫了一封信,等鄭嬤嬤到的時候,嘉善正好剛落筆。

見到鄭嬤嬤來了,嘉善吩咐其餘幾人下去,她笑了笑:“有兩件事,隻有嬤嬤親手辦,我方能放心。”

鄭嬤嬤自然道:“殿下吩咐,奴婢萬死不辭。”

“不是什麼要生要死的事兒,”嘉善見鄭嬤嬤的神色有隱隱激動,忙輕聲安撫說,“裴家表哥金榜題名,剛中了榜眼。我想請嬤嬤找個妥帖的人,將這塊歙州硯送到裴府去,就當作我的賀禮了。”

鄭嬤嬤聽聞,神色不由大喜過望:“當真嗎?”

不過片刻,鄭嬤嬤又自言自語道:“想必是真的了。也隻有大公子能有此造化!”

嘉善彎起嘴角,哼道:“還不知他要如何得意。”

“本該公子得意。”鄭嬤嬤笑得合不攏嘴。

嘉善嘴上不提,心裡其實也很高興。她和這個表哥雖偶有不對盤,但是歲數相差無幾,自來親厚,所以才舍得將此名硯送出。

她說:“這塊歙州硯,他眼紅了許久。要不是這回金殿傳臚,連父皇都誇了他,我還不舍得給呢。”

嘉善把桌上那塊名貴的歙州硯包好,除此之外,還將剛才書寫好的那封信,夾在了其中。

“除此之外,還有一事兒,也得拜托給嬤嬤。”較之適才的欣喜,嘉善的神情,明顯變淡漠了一些。

她身背往後,輕輕靠在了紅木椅子上,雙眸貌似漫不經心。

鄭嬤嬤奇怪道:“殿下您說。”

“這幾日,幫我留神含珠的動靜。”嘉善撚了一顆碎瓜子在手上,她將瓜子殼撚去,露出了裡頭脫去外衣的瓜子仁兒來。

她沉默地看了鄭嬤嬤片刻,忽然開口道:“我要知道,她這些年,是不是一直都和承乾宮有聯係。”

承乾宮乃天子後妃所居住的宮殿,且大多為貴妃寢殿。如今,承乾宮正是與嘉善針鋒相對的莊妃的住所。

鄭嬤嬤大驚,她的身形,隱約犯了個哆嗦:“含珠……含珠不會和那邊有聯係吧?”

嘉善嫣然一笑,似乎已經並不在意含珠和誰有牽扯,她道:“會與不會,過段時間便能知道了。”

“請嬤嬤留心。”嘉善說,“在此事出結果之前,也請您保密,免得傷了人心。”

鄭嬤嬤會意,她似有若無地歎了一聲氣:“奴婢明白。”

打發了鄭嬤嬤離開以後,嘉善端坐在窗前。她托著腮,美目圓睜,尖銳的下頷線條與優雅的脖頸連成了一條固執的曲線。

她似寒風刺骨的雪天裡,那抹儀態高潔的紅梅。豔麗不可方物,卻也神聖不可侵犯。

嘉善曾無數次地剖心自問過,她待含珠,是最不薄的。為什麼人的感情,卻還是能說變就變呢?

今日見到含珠這般心中有鬼的模樣,嘉善方才明白。

或許,從那顆糖起,往後的一切,不過都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局。

枉她信了多年,如今想來,也隻是,徒增可笑罷了。

嘉善的嘴角癡癡地挽起。

——

是日,展嶽當值完,從宮裡出來的時候,明晃晃的日頭已經不如前幾日那麼毒辣了。昨夜下了一場雨,俗話說“一場秋雨一場涼”,想必再過幾日,濃重的秋意即會席卷上來。

秋風清,秋月明,落葉聚還散,寒鴉棲複驚。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

也不知道到了秋天,還會不會有類似薄荷綠豆湯的東西喝呢?

想到這兒,展嶽的腳步,不由多了幾分輕快。

他慢慢踏進安國公府,然而,本來熱熱鬨鬨的正堂,卻因他的到來,忽地變得十分寂靜,氣氛裡透著幾絲鮮明的尷尬和詭異。

展嶽微眯起眼,跟在他身後的侍從劉琦,更是有話張口預言。

還是展嶽的大嫂,安國公世子夫人張氏出來打圓場道:“四爺回來了?”

展嶽不欲應付他們,隻是輕描淡寫地一點頭,卻聽張氏繼續道:“今日是太高興了。我娘家侄兒文昌,中了這回的兩榜進士。到底是拐著彎兒的親戚,老祖宗和世子都說,得把文昌叫來慶賀一番。”

展嶽微微側首,露出清晰流暢的下巴輪廓,他似笑非笑道:“祖母老了,這府上,既由大嫂掌管中饋,自然是由大嫂安排。”

“昨夜兒在宮中值了一宿,我累了,晚上便不出席。”展嶽的麵孔白皙,即便屋內燈光黯淡,他的眸子卻也如同夜空中的星星一般熠熠生輝。

他道:“替我向文昌道聲喜。”

張氏麵色不變,她笑說:“我明白,四爺畢竟是陛下跟前的紅人兒,我會向世子解釋清楚的。”

她話裡夾槍帶棒,劉琦不禁憤憤。

展嶽卻不以為然,示意劉琦不需開口。

他狀似無意地動了動右手,張氏明顯往後退了一步——展嶽的手上,拿著一把佩劍。那把劍,象征的是金吾衛的赫赫威儀和權利。

他在向她示威!

張氏咬牙,正欲找回場子,展嶽卻已抄起簾子,頭也不回地往後院的方向走了。

過了半晌,正堂裡才慢慢又響起了人說話的聲音——

“如今的傅家,不過就是個破落戶,不知道他在傲些什麼,還真以為自己有個侯爺外公?”一個微微粗厚的男聲嘲道,“金吾衛又怎樣,看他能逍遙到何時。”

另一個上了年紀的女人則說:“他可真是,越長大越像當年的永定侯。”

說完,不知是羨還是恨的感歎了一聲:“傅家的女人也好,男人也罷,果然永遠都長著這樣一張人神共妒的臉。”

“難怪傅時渝到了那個地步,老國公爺還一心想著納她進門。”

“噓。”先說話的男人覷了一眼張氏的臉色,示意女人閒話莫說,更少在安國公府裡頭提“傅時渝”三字。

男人嘲道:“一個男人,長得再好看又有什麼用。”

女人此時也回過了神,她見張氏麵有不虞,自知失言,便趕緊笑著恭維道:“聽老爺說。陛下前幾日特地將國公爺喚去書房,問了有關瑛哥兒,是否婚配的事兒?”

張氏的臉色果然回暖,她笑道:“是啊。也不知道瑛哥兒會有什麼造化。”

女人便笑說:“夫人謙虛了。瑛哥兒如今在通政司任職,那可是個再清貴不過的去處。”

“我聽端嬪娘娘言,陛下最近一直在為大公主的婚事苦惱。我猜,瑛哥兒多半是要尚主了。”女人語氣輕柔。

張氏笑彎了眼,卻還是回說:“六弟妹講的,儘是些還沒影的事兒,我可不敢接你的茬。”

女人於是又笑著和張氏你來我往了一番。

前院這樣熱鬨,展嶽卻隻身躺在床畔上。

他換了件粗布素衣,雙手閒閒地枕在腦後。

展嶽的長相更像他的母親,他的五官精致而秀美。因為剛才沐浴完,展嶽的發絲微濕,身上還有淡淡的青草皂香味兒。

他不知在想什麼,俊美的側臉多了一絲親近的溫柔。

劉琦上前輕輕敲門:“四爺,老太君請您過去一趟。”

展嶽朗聲回道:“我稍後過去。”

劉琦便守在門口的外堂上,靜待展嶽。

一會兒功夫後,展嶽披上了一件外衣。

外頭不知何時又下起了一陣大雨,展嶽從屋子裡拿了把傘出來,見劉琦雙手空空,便又拿了一個紙傘給他。

秋日的雨,如萬千條銀絲。展嶽執傘而行,秋雨像煙又像霧,仿佛正如一道障目一般,將展嶽和他周遭的人,隔成了兩個涇渭分明的世界。

他在自己的世界裡信步而走,隻是那身影,孤獨而冷清。

作者有話要說:  還滿意你們所看到的男主嗎?

滿意的話,要大聲說出來哦,如果掌聲熱烈,明天會有雙更呢o(*≧▽≦)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