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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展硯清這個人,十五歲進了金吾衛,二十二歲當上了金吾衛都指揮使。算是真正的年少而身居高位。

他性子淡漠,為人桀驁而倔強,無論是這張臉還是他這副脾氣,都像極了他母親傅時渝。

聞老太君撫養他將近二十年,還是第一次見他向自己低頭。

就為了一樁婚事?

聞老太君抿緊了唇,靜靜地看著他,未發一言。

倒是一旁的盛媽媽,見祖孫倆將氣氛鬨得如此尷尬,適時地笑言道:“老祖宗就依了四爺吧。即便大公子有福氣尚主,公主大婚也至少需得半年時間準備呢。到時候,咱們再去馮家下聘也不遲。”

“那馮氏……”隻怕早被彆人訂走了。

聞老太君的下半句話,敗倒在了展嶽動也不動的腰肢上——他是真的在求她。

“罷了罷了。”聞老太君彆過頭去不再看他,她揮了揮瘦弱乾枯的手,“滾下去歇著。”

展嶽應“喏”。

聞老太君便又道:“這兩日你不在,阿鯉常念叨你。趁著如今你在府上的時候,多陪陪他。”

展嶽點頭,他向聞老太君行完禮,修長的身影才漸漸地淡出在了眾人的視線裡。

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房裡幾乎安靜地聽不到任何聲音。

直到聞老太君再次開口,她的語調如古井一般深沉,還帶著一絲頑固:“我放任他在金吾衛任職,是不是我錯了?”

盛媽媽斟酌了一下,方緩聲道:“四爺本非池中物。即便您不為他謀這個差使,憑四爺的本事,有朝一日,他也定會平步青雲。”

盛媽媽頓了頓,她輕聲說:“四爺的身上,到底留著當年,永定侯的血呢。”

聞老太君的臉上,似有疲軟之色。她閉著眼,慢慢地轉著手上的佛珠:“這個家,早晚要家宅不寧。”

“兒孫自有兒孫福。到時候,也不由得老祖宗再去操心了。”盛媽媽笑著說。

她扶著聞老太君的手,慢慢地服侍著她走進內堂去歇息。

——

出了聞老太君的廂房,展嶽卻沒出院子,他往院子裡的另外一間房走去了。

祖母口中的阿鯉,是展嶽二哥的兒子,乃是個遺腹子。阿鯉是他的乳名,其大名叫展少珩。

展嶽的二哥展嵩,就是那個身子不好,早早病逝了的哥哥。展嵩為安國公的姨娘所生,他在月子裡就沒養足,從小帶著病,靠著藥罐子苟延殘喘地活了二十年。

因為這具爛身子,也沒什麼特彆好的人家願意把女兒嫁過來。聞老太君乾脆,給他娶了個低門小戶的女孩兒,隻當延續血脈了。

展阿鯉今年八歲,由於年幼失怙,聞老太君不放心他一個人長大,徑自抱在了自己院子裡養。

也是因為從小在聞老太君跟前,展阿鯉和展嶽的感情不錯。畢竟展嶽,也在聞老太君的膝下,生活了十多年。

“四叔叔!”展阿鯉正趴在窗欞上,他見展嶽遠遠地走了過來,忙激動地向展嶽揮起小手。

展嶽邁開雙腿踏進屋子裡去,輕輕地摸著他烏黑的發:“聽話沒有?”

“聽話了。”展阿鯉幾步跑過來,牽緊了展嶽的手。他嘿嘿一笑,露出了嘴邊米粒似的小瓷牙,他揚著小臉兒說,“四叔答應帶給我的關東糖呢?”

展嶽難得地噎了一下。他身後的劉琦,則捂著嘴開始偷笑。

展嶽麵不改色道:“下次回府,再給你買。”

展阿鯉瞧著明顯就不大樂意了,他鼓著一張圓嘟嘟的臉。先是悶悶不樂地瞧了展嶽一眼,見展嶽眼波深沉,似乎正在想什麼彆的。

展阿鯉便小心翼翼地晃了晃展嶽的手,他眨著大眼睛道:“四叔叔,你是不是和太奶奶吵架了?”

展嶽覺得展阿鯉人小鬼大的模樣有幾分可樂,遂也不再冷著一張臉。他將展阿鯉小小的身板抱了起來,放在自己膝上。

“我沒和太奶奶吵架。”展嶽說。

展阿鯉卻不依不饒,他喃喃道:“我都聽到了。”

“太奶奶是不是逼四叔娶媳婦兒?”展阿鯉伸著腦袋,一雙如月牙般的眼裡,寫滿了探究之意。

展嶽凝眉看他:“你還懂娶媳婦兒?”

展阿鯉用力地點頭:“那天祖父叫我過去考校功課,我也聽到了他和大伯母說,關於讓大哥哥娶媳婦兒的事兒。”

展阿鯉的大哥哥,是展少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