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016(2 / 2)

嘉善雙眉一擰,她不自覺地盯著裴元棠的眸子,忽然發覺,他眼裡竟有九成九的繾綣溫柔在。

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表哥……總不會?

嘉善咬了咬唇,正欲張嘴,裴元棠卻忽地移開了目光。

“我不想娶竇氏。”裴元棠微微抬頭,他音調清朗,平心靜氣道,“書香門第教出來的女人,都是一個模樣,水做的樣子,泥捏的脾氣,毫無個性,又了無生趣。”

“真與這樣的人過一輩子,可是一種折磨。”裴元棠又慢吞吞地捏起桌上的一粒鬆子穰吃了。

這回,不消嘉善提醒,他自己利落地拍掉了一旁的碎渣。

嘉善忍不住道:“你見過竇氏嗎?”

裴元棠乾脆地搖頭:“沒有,也不想見,我不會娶她的。”

他說得決絕果斷,嘉善情不自禁地想發出一聲歎息。兩輩子了,表哥還是這麼個一模一樣的臭脾氣。

她想了想,喝了口茶潤喉,溫聲道:“那你便好生與舅舅說,彆為了這事兒,反倒讓父子倆鬨得不睦。”

“成親本是喜事兒。要是親沒結成,另添了一身晦氣,那可就是得不償失了。”怕他又賭氣上人家竇閣老府上去給人家難堪,嘉善不得不用一副語重心長的語氣和他說。

裴元棠似有幾分不耐:“知道了。”

“在家有他們給我說教,來了這兒還得挨你教訓。”裴元棠神色寡淡道,“真不知我是圖什麼。”

嘉善道:“我們不都是為你好嗎?”

裴元棠盯著她,十分沒有滋味兒地笑道:“我可真不想讓你這樣為我好。”

他今日說的話都古裡古怪,嘉善已存了幾分疑心,隻是不敢深想罷了。現下見他這幅模樣,嘉善不由更覺奇怪。

她側首去打量他的神色,裴元棠卻徑自起身了。

“時候不早了,”裴元棠說,“把元康叫出來,我和他道聲彆,這就要回去了。”

嘉善狐疑地看著他,裴元棠挑眉:“怎麼,還有什麼話要和我說嗎?”

他神采飛揚,轉瞬就恢複了原先的頤指氣使。嘉善隻好勸說自己是她想多了,她道:“沒有,我去叫元康。”

嘉善扭身走了,裴元棠的視線卻追隨在她身上,不願移開。直到嘉善進了屋,他方低下頭,輕揉了揉鼻尖,目光微黯。

趙佑澤正在一心一意地抄經文,聽說裴元棠要走了,他頭也未抬,隻是揚聲說:“阿姐幫我送送表哥吧。我這節馬上要抄完了,我就不去了。”

嘉善見他模樣認真,心裡也有幾分欣慰,說聲好,便自己去送了裴元棠。

她將他送到小院門口,又往外走了幾步,裴元棠自覺道:“就到這兒吧。我未娶你未嫁,給人看到,總不相宜。”

嘉善有點驚訝,會從他嘴裡聽到這話來。要知道,他於人情世故上,一向不大精通的。

嘉善靜默片霎,頷首道:“回去路上小心些。記得我的話,不要與舅舅起爭執。這些時候,我若得了空,一定會帶著元康上門去看望外公,以及舅舅舅母。”

裴元棠不以為然道:“你還是彆來。你打著為姑母祈福的幌子出來,要是來我們家,不必禦史提,我爹就會說你個狗血噴頭。說你以權謀私,道貌岸然。”

嘉善輕哂。

大舅做了十多年的國子監祭酒,桃李滿天下,自來愛護名聲,為人多少有幾分迂腐,這倒的確像是他會做出來的事兒。

她妥協道:“那等我回了宮,再找機會去看他們。”

“嗯。”裴元棠頷首,他望著嘉善,目光裡像是裝了一汪清水,“我走了。若是你的婚事再有新的消息,我會書信傳你。”

嘉善笑道:“好。”

稍作思慮,嘉善又不放心地補充了一句:“如果出去的時候,碰上了展指揮使,你待人家客氣些。”

見裴元棠不做聲,嘉善叮囑道:“知道嗎?”

裴元棠的神色冷硬,他語氣疏淡:“知道。”

聽他應承了自己,嘉善才漸漸安心。送走了裴元棠以後,嘉善慢悠悠地往自個的院子裡走。

這是個有風的秋日,垂落的花藤隨著風起而輕輕搖曳,茂密的蘭花的花粉團兒潔白如玉,含羞待放地如同是嬌俏的姑娘。

嘉善本是想上前去聞聞蘭花的幽香,卻不料,抬首時,正在一旁的柳樹枝丫下見到了一雙墨黑色的尖頭皂靴。靴上繡著白絲步雲,委實眼熟得緊。

嘉善一雙美目微張,默默打量了那顆柳樹半晌,方才緩緩出聲道:“大人,這於柳樹下偷聽牆角,可並非君子所為。”

她的話傳過去不足少頃,柳樹後終於走出了一人。

展嶽今日依舊是一身常服,他不知在樹下站了多長時間,袖口處沾上了幾片薄刀似的柳葉。在他全身通黑的衣裳下,那兩抹青色好像珠翠一點,被襯得格外明顯。

聽出了嘉善話裡的擠兌之意,展嶽隻是心平氣和地睇了她一眼。

他慢慢踱步到她身邊去。

靜了靜後,展嶽微俯身,他啞聲呢喃:“為何非讓他待我客氣些?”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道大家看出來沒有,其實弟弟是想助攻嘉善和表哥鴨,可惜作者是個狠心人,沒讓他達成23333

以及,昨天為什麼都不表揚我,生氣加難過呢!

#傲嬌的作者君傷心且憤怒地卡在這裡,試圖引起大家注意,並讓你們也生氣難過 ̄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