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陽長公主的視線牢牢鎖著他,看他仍舊麵不改色,一個氣定神閒的樣子,汝陽心中隱隱生出無奈的情緒,她低聲問:“嘉善知道嗎?”
“尚不知情。”展嶽說。
汝陽苦笑了聲,片刻後,她半眯了眼,歎道:“展大人好算計。”
她話語裡多了些平時不曾有的嚴肅,展嶽微抿了唇。
汝陽長公主心生出了萬般情緒,她瞧著展嶽,沉聲道:“你既叫我一聲舅母,舅母便把你當自家孩子看待。這些話,也大概隻有舅母會和你說。”
展嶽的背脊牢牢繃直,他低下頭聽訓。
汝陽的目光映著火燭,幽幽暗暗地,她盯著展嶽:“你都在想什麼?”
“你心裡放不下傅家,是不是?”汝陽長公主視線清明,甚至帶了些咄咄逼人,她拔高音調道,“你想借著嘉善之力,為傅家平反?”
展嶽的心裡有一根弦狠狠地繃緊了,他聲線清潤:“舅母誤會了。”
“傅家是傅家,嘉善是嘉善。”展嶽的眼神冷靜,雙目一眨不眨地看著汝陽,“我再如何卑劣,也斷不會不擇手段地利用女人來達到目的。這點,舅母儘可放心。”
汝陽長公主如何能放心,反倒覺得更難辦。
她發出一聲沉重的歎息:“這麼說,你是對嘉善心懷喜歡了?”
展嶽眼睫微垂,嘉善那張麗雪紅妝的臉緩緩地映入他的腦海裡。
她曾說,祝他得償所願。
展嶽的神情,在火光的照耀下蒼白而堅韌,他點頭:“是。”
“我對她,情有獨鐘。”展嶽微微張嘴,他喉頭微動,瑩潤的耳尖在隱隱地發燙。
清冷如展大人,約莫是頭次說出這樣的話來。
汝陽長公主見他的緊張不像假裝的,這才抿了口茶,問他:“若是娶不成呢?”
展嶽的指尖覆在茶盞上,他的指腹冰冰涼涼地,他啞聲道:“在我心裡,沒有這個若是。”
汝陽睜著眼睛看他,思緒好像回到了很多年前的一個夜裡。那時候,永定侯剛剛被削了爵,傳承百年的傅家一朝倒台,許多奸險之徒趁著傅家隻剩下孤兒寡女,都雪上加霜地上來踩了兩腳。
汝陽那會兒還沒被封長公主,隻是個庶出公主,她母妃不算得寵,家世也不是特彆顯赫。即便她有心想護傅家一二,卻也無能無力。
同樣是在一個寂寥的深夜裡,汝陽問小姑子傅時渝,“若是傅驍活不下來怎麼辦,若是傅家絕了後又該怎麼辦”。
那年的傅時渝剛滿十六歲,尚不及汝陽年長,可她說了句與今時今日的展嶽一模一樣的話——“不會有這些若是。”
後來,安國公求上門,傅時渝嫁進安國公府做了妾。多了幾分安國公的照拂,宵小之徒們總算收了心思。
傅家剩餘的人得以保全,傅驍也得以平平安安地長到了現在。
幾十年過去,傅時渝的兒子長大了。
他似乎和所有傅家的人一樣,隱忍而固執,一旦有了什麼想要的,便絕不放手。
如今,他想要嘉善。
汝陽長公主長長地歎了口氣。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助攻是有兩個的,真正重要的助攻並不是汝陽,大家猜是誰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