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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展嶽身上那股雨後青鬆的味兒, 混著風聲, 一陣陣地飄進了嘉善的鼻尖。

嘉善腦子裡的酒意霎時清醒了不少, 她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扭過頭說:“還可以。”

“公主這不老實的毛病,真該改改。”展嶽低聲道。

他半俯下|身, 抽出手,輕摸了下嘉善今日戴在頭上的白玉簪子:“這東西看著眼熟,好像是我送的?”

嘉善沒有反駁, 點頭說:“它的顏色, 正好配我今天穿的小衫。”

展嶽輕笑了聲。

嘉善那根隱秘的神經被隱隱挑動了,她微惦著腳尖, 試圖平視著展嶽的眼睛。她半啟唇, 反唇相譏道:“大人讓我改不老實的毛病, 那你這偷聽牆角的毛病,是不是也要改?”

“可彆打量著蒙我。”嘉善的眸中熠熠生輝,她輕輕笑說,“不會真以為, 我會相信,你是和我碰巧撞上的吧。”

展嶽略挑長眉,神色如常。

“大人一樣不老實。”嘉善看了他一眼, 哼道, “淑嫻的事兒, 你真一點兒沒聽到嗎?”

展嶽抬眸, 目光靜靜地端詳著嘉善。

嘉善被他這樣的眼神看得不禁有些腦熱, 一時間昏昏沉沉,微醺意好像又染上了心頭。她輕蹭了蹭鼻子,伸出一隻青蔥的指尖,隔著衣裳,小心地點了點展嶽的胸口。

展嶽的身量頎長,胸膛也堅硬飽滿。嘉善的指頭好像是戳到了一座厚實的山,橫豎都硬邦邦地。

她聲音清脆地問:“是不是應該和我解釋一下,什麼叫做‘橫刀奪愛’?”

展嶽低頭看她,隻見嘉善的雙眸明睞,目光裡有稚嫩未脫的天真,也有著豔麗無匹的纏綿嫵媚。

她兩腮上擦了粉嫩的胭脂,唇上還塗了朱紅口脂。可展嶽,卻分明地透過這些精致的粉黛,看到那張巴掌大小的臉上,有一絲輕微的泛紅。

她顯然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情,尚透著幾分生疏。展嶽的心,早已在這個瞬間軟地一塌糊塗。

他的小公主,其實很在乎他呢。

展嶽的眼中,有如星月流光般的笑意。他清了清嗓子,輕聲說:“‘橫刀奪愛’是什麼,聽不懂。她的話,我沒認真聽,我隻覺得你說得很對。”

嘉善揚首望著他。

展嶽啞著嗓子說:“你會多個好夫婿。”

“一個,會一心一意保護你,以及元康的,”展嶽低下頭去,忽然攫住了她的手,他握著她的力度很牢,“好夫婿。”

嘉善的頰上生起紅暈。雖然這話是自己主動與淑嫻說的,可是被展嶽重複一遍,卻不免讓人在臉紅心跳之餘,生出額外的情生意動。

她使了使勁,想將手抽出來。誰知她一動,展嶽卻抓得更緊了。

他的手掌幾乎是嘉善的兩倍大。多半是源於習武,展嶽的掌心火熱而溫暖。不像嘉善的手,偶爾還會流露出冰涼。

被這樣抓著,嘉善忍不住地用力掙了掙。但那力道,如同是小貓伸著爪子在撓老虎皮。

嘉善眼見靠自己是掙不開了,便微瞪了他一眼。她臉上紅雲未退,特意壓低了聲說:“我還沒嫁給你,你不要放肆。”

“好。”展嶽慢條斯理地應了一聲。他手上的力道一點點放鬆,十分緩慢地放掉了嘉善水嫩的五指。

嘉善白皙的手背,都要被他掌心上炙熱的溫度給燙紅了。

得到自由以後,嘉善揉了揉手腕,她扯著嘴角道:“你最好是真的聽不懂。”

展嶽眸色漸深地望著她,一貫清冷的聲線中,透露出幾分懶洋洋。他埋下頭,麵色照著月光,讓人看不清臉上的具體表情。

他道:“公主要是吃醋,大可直接和我說,何必這樣拐彎抹角的。”

嘉善道:“我沒有。”

“公主又不老實了。”展嶽半蹲下腰來,極其有耐心地盯著她,他的眼底有著淡淡笑意,他一字一頓道,“還是剛才說‘展硯清讓人心動’的公主,比較可愛。”

嘉善說:“我相信我那個妹妹,不至於與你發展到讓我吃醋的地步。”

“哦。”展嶽輕點頭,他慢條斯理地整了一下衣襟,雙手纖長,“因為你相信,我們之間,必然什麼都沒有嗎?”

嘉善道:“是啊。”

她逮著了機會,馬上狡黠地彎起眼睛笑了:“我可不像某個人,吃醋起來不擇手段。喜歡偷看信,還喜歡偷聽牆角。”

展嶽默一會兒,承認了這些事實。他啟唇說:“若不是今日陰差陽錯,我也無法聽見公主的真情流露了。”

“更不知道公主,”展嶽悠悠轉口,他坦然道,“私下裡是這麼認可我。”

嘉善的容顏白裡透紅,她薄薄的嘴唇被輕咬了起來。

展嶽盯著她看了眼,他輕聲地添上一句:“以後再有什麼難辦的事兒,不必去找裴元棠。夫妻一體,你可以直接和我說。”

“我承諾你的話,從那一刻起就在做數。”展嶽也怕給人聽見,他悄悄走近一步,緊貼著她的臉頰道。

嘉善的呼吸不禁一緊,眼睫毛輕微地顫動一下,她抬眼望著他。

展嶽的目光熱切而沉穩,他神色微嚴:“你說,我能給你安全感。希望這句,不是你隨口拿來誆裴元棠的。”

怕嘉善不願應,他放低了語調,挨著她的耳根邊問:“記住我說的了嗎?”

展嶽聰穎,又在父皇身邊多年。想必早就練了一身聞歌而知雅意的本事。定是她今天一時大意,和淑嫻說的那句“我有個好兄弟”讓他起了疑心。

隻要他再一聯想到她和裴元棠曾傳過的那些書信,很容易能調查出一點端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