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妃隻笑一笑,壓低了聲道:“平陽侯和安定侯的夫人,原是都出自秦國公府,是堂親的好姐妹。”
“安定侯如今戍守西北,今年好不容易回京述職,便順帶招了些新兵回去。”這也是莊妃今天的意外收獲,算是在這些沉鬱的時日裡,唯一的一個好消息了。
莊妃道:“與平陽侯府聯姻,就是間接地與安定侯扯上關係,這於我們有益。”
趙佑成不明所以,但西北的事兒他卻曾聽聞過。當年永定侯自西北發家,又因西北而敗落,一代將星,勳然隕落,是人生憾事。
如今母妃貿然提起安定侯,提起西北,難道是因為傅家?因為娶了嘉善的展嶽?
趙佑成深思一番後,沉聲道:“母妃既有打算,兒子便能放心。”
莊妃目光清越,她望著趙佑成良久,方死死咬緊了牙關。她歎然出聲說:“以後的路,要不好走了。”
趙佑成神色微變,他捏緊了拳,眉心一動。
“不好走,也得走。”趙佑成眸色暗沉道。
——
因為尚主,所以章和帝給了展嶽額外三天的休沐。不過,也就隻有三天,多的一天都沒有。
到第四日的早上,嘉善還在朦朦朧朧的睡意間,就忽地聽到身畔有輕輕的穿衣窸窣聲。
嘉善先是嘟噥了下,眼皮半抬不抬地睜開了。一點淺淺的光泄進了她的眼睛裡,她帶著困意地嗔一句:“怎麼了?”
展嶽已經換好了官服,他輕道:“無事。”
“你接著睡。”展嶽笑說。
嘉善這才有些反應過來,她朦朦朧朧地伸手,隨便往身邊一模,發現身旁的位置已經空了。展嶽起身後,便自覺地將她裹成了一個密不透風的“蠶蛹”,好像生怕她安寢時著了涼。
嘉善的指尖碰到冰涼的床褥,一個激靈,精神多少回籠了一些。
她從枕頭上爬起,嬌媚的半個身子還軟軟歪在床榻上。嘉善揉了揉眼睛,見展嶽已經一副準備出門的模樣。
嘉善後知後覺地問:“你……休沐結束了?”
展嶽“嗯”了下,他走過去,一本正經地親著嘉善的臉頰:“今夜輪到我當值,明日午時才能回府。”
是,他是金吾衛,得留在宮裡值夜。
這幾日每天和展嶽朝夕相處,嘉善都險些忘記了,他本是有官職在身的人。如今展嶽陡地一要離開,嘉善的心裡,不知為何,竟然還浮起了點兒淡淡的失落。
她隻好乾巴巴地道:“你在宮裡小心。”
展嶽無聲地笑起來,他輕道:“我也不是第一日當差了。小心什麼?”
這原是句情話,偏他非要刨根問底。
嘉善杏眼微張,嬌嗔了他一眼。展嶽的嘴角卻已輕柔揚起。他道:“公主舍不得我,直說就好,何必費那個功夫,拐彎又抹角。”
嘉善瞥向他腰間才係上的一個紅色如意結,這是以前從未見展嶽佩戴過的,象征的是夫妻百年如意。
想到他們如今,已能被稱為“夫妻”了,嘉善不由聳了下鼻頭,含著鼻音道:“那,早些回來。”
展嶽清俊的臉上滿是笑意深深。他站起身,將嘉善裹在自己胸膛裡輕輕抱了會兒。
“當完差就回,不讓公主久等。”展嶽喉結滾動了下,聲音有點啞。
他捧起嘉善的臉,仔細摩挲了一下她的下巴,他低聲道:“你如要出府,帶上劉琦。他是我的乳兄,有他在你身邊,我能更放心。”
嘉善望了他一眼,點頭應說:“好。”
展嶽極儘溫柔地撥開她額上的發,輕輕吻了一下她的額尖,方才踏出房門。
展嶽一走,嘉善一人孤枕難眠,卻再也睡不著了。
她喚丹翠來為她更衣,又請素玉撒了張帖子給裴府,打算用完午膳後,便去裴家走一趟。
宮裡不能容外男,孔厲輝也隻是定時地為趙佑澤進宮醫治。如今,他人還住在裴府上呢。
有些事兒,究竟是杯弓蛇影還是另有深意,總得有個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