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警惕性一向高,可這次,等到嘉善走到床邊時,他竟還沒有醒的意識,甚至隱隱地打起香甜的小呼嚕來。
嘉善莞爾,便沒再喚他,而是把展嶽的身子擺正,又替他脫下鞋襪,自己則鑽進了他懷裡去。
汝陽長公主在公主府住了三日才走。
嘉善與宋氏一意挽留,汝陽長公主卻道自己清淨慣了,待嘉善生下孩子時,必然還會進府恭賀的。
嘉善見汝陽長公主去意堅決,也不好再強人所難。
五月下旬,終於到了太後忌辰的日子。
每年,太後的忌辰都是莊妃一手操持的,今年也不例外。本該是她露臉的時候,然則,前幾日,當著章和帝的麵,趙佑澤才在書房裡,被好幾位侍講侍讀誇為“經天緯地之才”。
這事兒多少影響了莊妃的心情。
因此這一天,她的表情十分肅穆,連素日來不可一世的眼角都淺淺垂了下去。
反倒是章和帝與靜妃,麵上雖不顯,可眼角眉梢都是平和的,仿佛掛著淺淡的笑意,還一連問候了幾聲嘉善的胎相。
嘉善自有孕以後,宮裡的問候就沒斷過,血燕的份例更是一日不缺。如今聽到父皇有問,便耐心地一一答了。
章和帝認真聽著,又愛憐地與她道:“要是府裡缺了什麼,隨時與靜妃或者朕說。”
“有父皇這樣的關心在,兒臣什麼都不缺。”嘉善眉眼彎彎地道,“龔院判昨日又來為兒臣請過脈,他說,現下已過了最危險的頭三個月,讓我彆擔心呢。”
稍作停頓,嘉善柔聲道:“父皇也請寬心吧。”
章和帝看著她,複又問:“名字取好沒有?”
嘉善睜大眼睛,啞然失笑說:“兒臣覺得,眼下還早,連是男是女都不知道。我與駙馬,都想生了再取。”
“那等生了以後,朕來取。”章和帝略一頷首。
嘉善鄭重應下:“是,兒臣求之不得。”
被章和帝抓著問了一番後,嘉善方和展嶽出了宮。
想到父皇適才語氣諄諄的樣子,嘉善與展嶽低低地道:“我怎麼覺得,父皇像老了好多。”
“父皇正當壯年,應是為國事操勞。”展嶽捏著她的手,道,“安定侯那邊又來了消息,突厥已經開始儲備糧草,一副打算與我方開戰的樣子。”
“西北不穩,父皇定要憂心。”
想到馮婉華說,安定侯日後不僅會戰敗,最後還戰死在了西北的戰場上,還是靠展嶽收複了大梁失地,嘉善心裡不覺“突突”了一下。
她握緊了展嶽的手,問:“那你呢,你不擔心小舅嗎?他年紀也不輕了。”
“他是傅家的好兒郎,”展嶽想也不想,笑笑道,“傅家人,從不會倒在突厥人的刀下。”
嘉善凝神望著他,滿臉認真道:“你也是好兒郎。”
展嶽笑了笑。
過完太後祭典,就正式步入苦夏的時候了。嘉善的胎漸穩,不再像之前隻休養在府裡,陸續又開始人事走動起來。
先是有淑嫻和忠義伯府的大婚在先,之後她又往裴府走了一趟,問候了下裴老太爺。可惜的是,去的時候,裴元棠的新婚妻子顧氏應約去了景康侯府,沒能與她撞上。
直到六月初,素玉和劉琦的婚事也近在眼前了,嘉善方收了心思。在素玉成婚的前一天,她帶上丹翠,去了公主府的偏院,見自己的乳母,鄭嬤嬤。
鄭嬤嬤已是半退休狀態,早早放權給了素玉幾個,隨著素玉的好事將近,又有丹翠執掌嘉善的院子。
嘉善另從安國公府調了聞老太君給展嶽配的劍蘭過來。除此之外,這段日子裡,素玉還提攜了采薇、桃夭、綠衣幾個丫鬟,分管公主府的事宜。
鄭嬤嬤已經極少親自出麵。
公主的乳母,按例是可受榮養的。親近些的,就像鄭嬤嬤這樣,一同住在公主府裡,不親近的,便由公主打發著回鄉。
鄭嬤嬤是裴皇後身邊的舊人,與嘉善有著十幾年的感情。上一世,還是到章和帝快病逝時,嘉善才強製把她送走。
這一世,既然一切都不一樣了,嘉善也舍不得從小的乳母。
鄭嬤嬤好像早就料到了嘉善會來。她小院的茶壺裡,正泡著嘉善最愛喝的君山銀針。
輕輕吹了口茶葉片子,鄭嬤嬤為嘉善倒好茶,她的聲音一如嘉善幼時記憶中的那樣,溫暖又有力。
她道:“聽說素玉要成親了,奴婢給她備了一份厚禮,就在右手的梳妝櫃裡,明日,請公主給她吧。”
嘉善望著鄭嬤嬤,低聲說:“嬤嬤怎麼不親自給?”
“奴婢老了,”鄭嬤嬤笑一笑,“那種熱鬨的場合,實在是吃不消。”
嘉善端詳著鄭嬤嬤的臉,見她皮下已經開始鬆弛,層層脂粉下,是掩不住的肌瘦和浮鬆。
嘉善便道:“這幾年,勞累嬤嬤為我操心。”
“公主說哪兒的話,”鄭嬤嬤恭謹道,“公主聰明玲瓏,一向有主意。長大以後,便不曾要奴婢操心了。”
“那恐怕,今日,我要再勞累您一次。”嘉善盯住鄭嬤嬤的雙眼。
她緩緩吐出幾個字:“不知道,嬤嬤還願不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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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出現的孝懷太子、傅皇後等人物,如果有寶貝不記得是誰了,可以看看之前的第八章。
下章周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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