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原愛暈暈乎乎的過了一天。他吃掉福澤諭吉做的蕎麥麵,甚至喝掉那杯南瓜汁。然而接下來的時間,他不想和福澤諭吉交流了。連告訴福澤諭吉客房的位置,也是敷衍的指了指方向。
很奇怪。
川原愛搞不清楚自己生氣的原因。明明記憶裡和小兔子生活在一起的時候,心裡並沒有煩躁的情緒。
記憶裡的小兔子是一個同齡的病弱少年。他的麵貌很模糊,川原愛記得少年蒼白的皮膚和漆黑的眼睛,看向自己時帶著寒夜的淩冽。
我應該很喜歡欺負他。
川原愛對自己和前男友的相處方式下了定論。
難道是因為自己在那段關係裡處於保護者的位置,所以沒有產生被侵入感?
福澤諭吉年長、強大。他的突然出現讓川原愛措手不及。
川原愛從來沒有同年長男性相處過。福澤諭吉的照顧讓川原愛感到新奇。等到新鮮感過去,川原愛心中的煩躁越演越烈。
搞不懂。
川原愛回到房間,把自己裹在被子裡。
睡覺好了。說不定一覺醒來,心情和生活都會回到正軌。
結果......
咚咚咚。
天光已亮,克製的敲門聲從門口傳來。
“川原,該起床了。”
川原愛翻身,隨手扯過被子捂住耳朵。
咚咚咚。
“川原,早餐做好了。”
呼喚聲再次響起,川原愛躲進被子裡。
咚咚咚。
敲門聲每隔五分鐘出現一次。
川原愛就當聽不見。好不容易睡意朦朧,他就會被敲門聲驚醒。
川原愛掀開被子。
“彆敲了!”
他捂著耳朵跳下床。
“有完沒完?”
開門時,川原愛的語氣相當不客氣。他對上一雙堅定的眼睛。
那種做錯事的感覺又出現了。
川原愛煩躁的抓頭發。
“我請假了!”
“出勤率太低會影響升學。”
福澤諭吉提醒道。
川原愛瞪了一眼討厭的福澤先生。
“閣下的威脅方式簡直和金發混蛋一模一樣。”
福澤諭吉搖頭。
“川原,你不是為了彆人學習。”
他伸手去拍川原愛的肩,後者躲開了。
“我是!”
川原愛嗆聲。
“再說我沒有不去學校!”
川原愛強調:“我隻是晚一點去!”
“遲到不好。”
福澤諭吉寸步不退。
“我去不去上學和你有關係嗎?”
川原愛抓狂了!他真的不能理解,福澤諭吉和自己才認識一天而已,為什麼要認真到這種地步。
“福澤先生,你是我雇傭的保鏢,不是保姆。”
福澤諭吉繼續用不讚同的目光注視他的雇主。
可惡!我才不會順你的意啊!
一分鐘後,川原愛敗下陣來。
穿著校服的川原愛坐在餐桌旁。他瞪著眼前的早餐,桌子上都是自己愛吃的食物:味增湯、米飯、烤魚。川原愛沒有品嘗的興致,他囫圇搞定了它們,然後坐上車。
等等......
“為什麼你是司機?”
川原愛睜大眼睛看向前排的福澤諭吉。和服男士啟動汽車的動作十分嫻熟,汽車發動的間隙,他回答了川原愛的疑問。
“這段時間我會負責川原的安全和生活。”
福澤諭吉嘗試對後排的少年露出笑容,卻由於表情太過嚴肅,看起來更嚇人了。
“我不僅是你的保鏢,川原的上學問題的確和我有關。”
“你在炫耀嗎?”
川原愛倒在座位上,覺得前路一片黑暗。還以為去學校就能擺脫福澤諭吉的盯梢,沒想到這家夥是全方位的入侵!
狡猾的大人!太可惡了!
“並無此意。”
福澤諭吉的話一如既往的真誠。
“這樣做是為了保護你的人身安全。”
川原愛冷笑,“真這麼危險我就不該去學校。”
“我會保護你。”
說這句話時福澤諭吉開始轉動方向盤。車子緩緩的前進,司機位置的高大男性腰背挺得很直,顯得他的承諾很有力量。
“川原,我不會讓你有事。”
川原愛沒有回應,他閉上了眼睛,一路上非常安靜。
福澤諭吉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側躺著裝睡的川原愛。微不可聞的歎了一口氣。
還是個孩子啊。
好好講道理,他一邊不服氣,一邊聽進了心裡。誇一誇他,再給他買點零食,就露出了高高興興的笑容。
川原愛像一隻機警的黑貓,看見生人時忍不住好奇心,大著膽子湊上前來瞧一瞧。然而一旦離他近一些,他就會豎著耳朵往後退,躲得遠遠的觀察你。開心的時候會蹭一蹭你伸出的指尖,不要開心的時候給你一爪子。有時候你能輕易看穿黑貓的小心思,善變的黑貓會莫名其妙的發脾氣,你不理他,他不開心,你理他,他還是不高興。
不是小孩子脾氣是什麼?
然而自己的出現終究是太突然了。福澤諭吉不可能就此遠離川原愛,隻能給這個孩子一些緩衝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