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原愛這幾天有一個習慣,每天下午,他會抽時間去街上溜達。不僅是繁華的商業街,有時候還會去人煙稀少的小巷。想往哪裡走全憑當天的心情。走到最後不認識路,到了吃飯時間,就地打車回家。
川原愛來到一片居民區。
今天並非周末,這個時間上班族沒有結束工作。下午四五點,正好是主婦準備大展身手的時候。放假的學生不是窩在家裡寫作業,就是去更加熱鬨的地方歡度假期。
一路走來,川原愛很少遇見其他人。
周圍的景色乏善可陳。
這一片是普通的公寓,水泥建造的居民樓貼上瓷磚,表現出千篇一律的工業感。
川原愛的目的不是欣賞景色。
他在不同的地方閒逛,與其說無所事事,不如說是在尋求某種驗證。
如果我想見你……
是啊,我想見你。
川原愛始終忘不了那片鳶色。
川原愛終於明確了自己的想法。
有一種遊戲叫做開扭蛋。從扭蛋機拿出扭蛋時,沒有人知道裡麵是什麼東西。
這種讓人又害怕又期待的感覺,就是此時川原愛的心情。
下一次我會在什麼地方遇見你?
每一次和治先生相遇,都是一次新的經曆。
驚嚇驚奇驚喜驚訝。
似乎都離不開一個“驚”字。
川原愛開始迷戀這種感覺。
麵對川原愛的追問,治先生從不會鬆口,從沒有留下確切信息。
處變不驚的治先生、遊刃有餘的治先生、神秘無比的治先生。
心中的警鈴越拉越響,依舊無法阻止川原愛追尋未知的腳步。
川原愛逐漸走到居民區儘頭,打算到此為止。
轉過拐角,川原愛眼前一亮。
那裡有一排柳樹。
冬天的柳條光禿禿的,失去了柔軟的枝葉,看上去就像風燭殘年的老人。
這景象並不好看,可是有柳樹的地方多半有水。
川原愛快步上前,果然看見一條河流。
川原愛順著河岸往前走。
河水清淩淩的,映出岸邊的楊柳。
川原愛抱著手臂,從河麵看見自己的倒影。
他抿著唇,說不清心裡是失望還是鬆了一口氣。
川原愛把視線投向遠方。
隻要你想見我……
似乎有人在耳邊呢喃。
我想見你。
川原愛攥緊拳頭,賭氣一般的回答。
這不可能。
世界上有那麼多河,那麼多人。
兩個陌生人一次又一次的相遇,可以說是玄之又玄的緣分。
隻要我想,就能實現。
莫非我是神明?
川原愛嗤之以鼻。
就在川原愛準備轉身的時候,一個黑影從上遊漂來。
不會吧?
棕色瞳孔劇烈收縮。
川原愛猛的轉過方向,不眨眼的盯著那個影子。
隨著漂浮物越來越近,川原愛看清了。
黑色皮鞋倒插在水中,沙色布料在水裡起伏。
川原嘴角抽搐。
這麼神的?
眼見河麵上的黑影快要漂走,來不及想其他,噗通一聲跳進河裡。
好冷!
川原愛摟住那人的腰,竭儘全力把人帶上岸。
某人一直沒有作妖。
被救起來的家夥臉色蒼白,黑色的微卷發濕漉漉的貼在頰邊,好看的鳶色眼睛躲在眼簾裡。
川原愛不是第一次見到落水的太宰治。可能是因為上一次在遊泳館他沒有失去意識的關係,今天的太宰治看起來要脆弱得多。
川原愛埋在太宰治的胸膛處,確認對方存在生命體征。他立即半跪下來,將太宰治背對著自己放在腿上。
嘭嘭嘭。
隨著川原愛的拍打,嗆進去的水一點點吐出來。
昏迷的人毫無起色。
川原愛歎了一口氣。
明明會遊泳卻為了達成自己目的忍住求生的本能也是夠厲害的。
他將太宰治麵部朝上,一手抬下巴,一手捏鼻子。
川原愛低下頭。
“偷吻不是好習慣。”
四目相對。
之前怎麼都沒反應的人直接詐屍。
川原愛從那雙陡然睜開的鳶色眸子裡看見自己僵硬的表情。
太宰治做了個推拒的動作,拉開兩人的距離。
“麵對我這樣惹人喜愛的美男子,把持不住很正常。”
太宰治捂住川原愛的嘴。
“不可以喲。”太宰治語氣溫和,“因為愛拒絕了我的邀請嘛~”
之前的狀況很容易招人誤會。
太宰治平躺在地上,川原愛半跪在旁邊。出於急救需要,兩人挨得很近。從遠處看,仿佛在接吻。
隨隨便便就入水的家夥究竟有什麼誤會的底氣?
川原愛氣笑了。
他往前一探,用腦袋撞向眼前人。
額頭與額頭相碰,發出清脆的響聲。
趁著太宰治吃痛,川原愛扯開他捂著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