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歌彎著秋水瞳,跟著鼓了鼓掌。
故事雖俗套,不過生活嘛,簡簡單單就好啦。
蘇安突然開口:“你覺得不諳世事的小姐能和早已習慣官場上爾虞我詐的書生在一起多久?”
“嗯?”安歌疑惑。
“她什麼都不了解。不了解書生的工作,看不懂書生的文書,足不出戶,融不進書生的圈子裡。”
安歌彎著秋水瞳,反問:“為什麼要了解?”
蘇安一愣。
看了眼身後正低聲交談著的蘇衍和傅斯珩,蘇安又問:“你不想知道他們在聊什麼嗎?”
安歌跟著看了眼。
紅燈籠光下,傅斯珩隨意地倚靠在柱子邊,微側了頭在和蘇衍說話,他抽煙時會習慣性仰頭,幅度不大。
半明半昧的光影下,他的側顏清雋。
印象中,這是傅斯珩第三次抽煙。
不知道倆人談到了什麼,傅斯珩抬眼朝她看了過來。
隻一眼,祖宗身上的疏離感跟著淡了幾分。
“不想。”安歌回。
傅斯珩不是書生,她不是佳人,生活也不是戲文。
安歌沒有半點猶豫,態度果斷又利落。
蘇安從來沒有見過安歌這樣的女人。
她和蘇衍結婚早,知道傅斯珩是蘇衍的朋友,倆人在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是一類人,不是一類人也玩不到一塊兒。
帝都傅家的二公子,年輕有為,一表人才,少不得被鶯鶯燕燕盯著。
這女的不介意嗎?沒有半點兒危機感嗎?
“為什麼?”蘇安下意識問。
安歌並不了解蘇安和蘇衍的事,但她從小的生活環境在那兒,彆家亂是彆家的事。
南嫻和老安頭給她做了一個很好的榜樣,南嫻從不管老安頭工作上的事,哪怕他寫出再驚世駭俗的東西,倆人相濡以沫多年,依舊很恩愛。
“因為了解也沒什麼用啊,我又不是他助理。他娶我回來,也不是為了讓我了解他工作的,而我嫁給他,更不是為了成為他工作上的夥伴。”
“每個人都應該有點私人空間不是嗎?了解又如何,不了解又如何,喜歡又不會因此而改變。”
傅斯珩從不避著她談工作,文件懟她臉上她頂多撿起來放好了,也不會翻開看看。
她大學念得是玄而又玄的哲學,又不是搞金融投資的,看那玩意不是純屬給自己找不自在嗎?
有那時間還不如看看。
當然……傅斯珩這個狗男人壓著她做那事的時候,最後溫存的時刻還會回助理消息。
她一點兒也不想懂傅斯珩的工作,萬一哪天真懂了,回頭做的時候他再問她有什麼想法的,那不是神經病嗎?
這麼想著,安歌突然覺得有點兒,拿手扇了扇風。
傅斯珩是個變.態,和他做就很累了,她絕對不會沒事找事。
蘇安再次沉默下來,明白了安歌這樣的人不叫沒有危機感,她活得通透灑脫是一方麵,最根本的原因還是傅斯珩給予了安歌最大程度上的安全感。
她沒有這方麵的煩惱。
兜兜轉轉,說得再多,都逃不開一句喜歡不喜歡,愛或者不愛。
他愛你,什麼都好辦。
他不愛你,說什麼都不頂用。
那蘇衍呢,隔了這麼久,又是怎樣的呢?
J.M的事情聊得差不多,傅斯珩掐了煙:“還沒和好?”
“沒。”蘇衍跟著摁滅了煙,蘇安早已不是以前那副乖順的模樣了。
傅斯珩眉梢輕挑。
上個月蘇衍怎麼說來著……心機迂回追人還不是沒得手。
這也活該。
傅斯珩沒分半點兒同情心給蘇衍,漆黑的瞳孔裡甚蔓出了點興味。
“你怎麼樣?”
“蘇衍,你不看新聞的嗎?”傅斯珩反問,抬手鬆了襯衫領口靠喉結處的扣子。
幽暗的燈下,痕跡淡了不少,但依舊斑駁。
蘇衍:“……”
他有點明白了,為什麼同是偏生活類的助理,高林沒有魏舟能說會道。因為有什麼樣的老板就有什麼樣兒的手下。
麵子重要還是老婆重要,蘇衍選了後者,問:“你那隻特立獨行的股票——”
“嗯?”
“怎麼注資的?”
傅斯珩微挑著的眉梢一鬆,回了一個字:“上。”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蘇衍:“……”
-
回到酒店,傅斯珩接了顧言蹊有關工作上的電話,去了陽台。
安歌對今晚那出戲文中花旦捏蘭花指的模樣記憶深刻。淮劇唱腔獨特,越聽越有意思。
翹著小指,安歌一邊哼著調調,一邊回秦湘的消息。
秦湘:【滴——寶貝兒回酒店了嗎?】
安歌:【剛回。】
秦湘見安歌秒回,差點感動得熱淚盈眶。
不容易啊!
她本來不抱希望地問問,沒想到還趕巧了。
秦湘猶豫著敲了幾個字過去。
秦湘:【傅總呢?】
安歌:【在忙工作。】
秦湘一喜,加快了打字的速度,想趁著傅斯珩沒回來之前把事情交代清楚。
秦湘:【寶貝兒,咱們明天淩晨的飛機啊!切記!切記!切記!】
秦湘:【我提前半小時過去接你,你彆起遲了!】
秦湘:【還有!最後一條,請娘娘您務必保證您的手機能隨時能聯係到您的人!】
安歌:【成。】
微信安靜了下來,秦湘識趣地沒有再發消息。
傅斯珩還沒回來,安歌習慣性點開塗色小遊戲,剛塗沒一會,響起了關門聲。
傅叔叔回來了。
隻手撐著床麵,安歌起身,換了個方麵,跪坐了下來。
房間裡隻點了盞壁燈,它虛虛地照著一隅。
遠遠的陰影中,傅斯珩長指捏上了領帶結,鬆開領結抽,指尖一勾抽.開了領帶。
丟了手機,安歌左手捏著蘭花指,尾指尖翹起正對著傅斯珩。
學著淮劇纏綿悱惻的慢腔慢調,安歌掐著嗓子,念道:“傅叔叔呀——”
酥音。
咿呀一聲,顛倒眾生。
傅斯珩抽領帶的動作一頓,轉頭朝安歌看去,表情冷淡。
燈影下,安歌的秋水瞳覆上了一層水光,她輕挑開眼尾,絲毫不慌張,態度甚至有點兒囂張。
“妹妹呀——”
沒呀完,傅斯珩動了。
安歌翹著蘭花指的那隻手腕被人握住,一扯。
動作太快,安歌還沒反應過來,已經向傅斯珩撲去,撲到一半,後脖頸被人捏住,她的雙手被反剪著舉過了頭頂。
安歌:“……”
都怪她太瘦,她要是個胖子,傅斯珩能這麼輕鬆就拿捏住她嗎!
視野中,傅斯珩左手清瘦的手腕骨上還纏著黑色的領帶,安歌想溜。
傅斯珩垂下眼:“叫我什麼?”
安歌從善如流地改口:“珩寶。”
傅斯珩沒點頭,也沒表態,反應非常平淡。
平淡到讓安歌誤以為危險已經過去。
咕膽又大了起來,安歌提起了要求:“所以珩寶能鬆開了嗎?我要去洗澡,明天淩晨的飛機。”
“可以。”傅斯珩半俯下身。
黑色的領帶係上了安歌的腕子,打了個結。
“不、不用這麼浪費吧?領帶好貴一條呢。”
傅斯珩輕點了下頭,說:“一起洗,省錢省時。”
安歌輕咽。
當晚,安歌被迫變著花樣叫傅斯珩。
“傅傅?”
傅斯珩沒應。
“傅總?”
“斯珩?”
“阿珩?”
傅斯珩依舊沒應。
安歌氣結:“二狗子!”
喊完二狗子,安歌沒站穩,差點滑了跪下去。
“珩寶?”
“珩寶寶?”
“大寶貝?”
……
從傅傅開始,分彆經曆了傅總、斯珩、珩寶、珩寶寶等等,最後以哥哥結尾。
在叫了不知道多少聲哥哥以後,安歌立下了咕生最屈辱的保證。
在巴黎時裝周上,她絕對不會多看其他男人一眼、絕對不會和任何男人扯上關係。
然而,這fg立了不到24小時,在飛機落地的那一秒直接倒了。
倒塌的轟轟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