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1 / 2)

手裡唯一得用的人看起來像是病了,原濯也不至於喪心病狂到繼續拖著人繼續東奔西跑。

正好那酒樓被那個秦白買下來了,他們也省事了,拿著剩餘的錢,原濯貼心地叮囑自己唯一的重臣不要諱疾忌醫,就暫時先打道回宮去了。

聽說宮裡禦膳房那個小太監又想出了新鮮的保溫法,正好回去試試看。

和原濯分開,墨慕文自然不可能去看病。

他有病沒病心裡清楚得很,隻是腦子裡總盤旋著一些念頭,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回到了府裡,墨慕文一頭紮進了後頭的演武場裡。

負責打掃的小廝嚇得紛紛遠離演武場,沒一會兒就看著演武場裡樹葉紛飛。

偶然還會飛出來半截樹枝,他們雖然眼帶驚悚,卻也已經習以為常了。

“少爺的武藝越發精進了。”

“可不是嗎?碗口大的樹枝還沒怎麼見著碰到,說斷就斷了,這就是內力吧?”

“說起來,少爺這一身武藝,哪怕是去做個武狀元都可以吧?可惜卻不得不去考科舉,隻拿了個探花回來……”

“噓!噤聲!你小子也忒大膽了些,竟然敢編排起少爺來,你不要命了?”

那小廝心裡卻委屈。

“我就是替少爺打抱不平,分明文武雙全,卻被那什麼寒門出身的學子給壓著。你們這些日子沒出去自然不知曉,我前陣子休沐回家裡看老娘,她就住在秦府那一片的小巷子裡,我正好碰上一群人去那秦府,嘴裡不乾不淨的,都說少爺不如那姓秦的!還說新皇更器重寒門子弟,少爺這樣出身的,新皇忌諱得很!”

其他小廝一聽,也忍不住罵罵咧咧起來。

“呸!這樣的話他們也說得出口!我們家少爺文武雙全,那姓秦的怕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憑什麼說我們少爺不如他?”

“就是就是,如不是因著少爺的手指上有那印記……”

一截樹枝忽然飛了過來,直接插在說這話的小廝帽子上。

他頓時冷汗刷地一下就下來了,砰地一聲直接跪在地上。

“少爺饒命少爺饒命,小的是一時嘴快……”

“再有下次,你從今往後就彆再說話了。”

墨慕文眼神凜冽,一身寒氣逼人,哪裡還能看得出在原濯麵前那副看似軟糯的模樣?

那小廝心中大驚,知曉自己一時嘴快差點說了點不該說的東西,連忙自行掌嘴。

“都怪小人這張嘴多嘴,都怪小人這張嘴多嘴!小的以後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行了,僅此一次,以後你們任何人再讓我聽見不該說的話,就有如那根樹枝!”

墨慕文說完甩袖就走。

幾個小廝麵麵相覷,那個小廝紅著臉站起身來,忽然覺得頭上飄下些什麼下來。

他一愣,身邊的幾個小廝卻嚇得雙腿顫顫。

“這樹枝、這樹枝化為粉末了!”

這小廝一聽,腳下一軟,又跪在地上。

他從今往後,可真的再也不敢亂說話了!

心煩意亂地回到房裡,墨慕文在房裡打轉了一會兒,依舊覺得心中像是有什麼堵住似的。

他猛地提高音量,“讓熱湯那邊準備一下,我要沐浴!”

一個小廝立即應聲說是。

到了熱湯這邊,墨慕文趕走要來伺候的小廝們,自己更衣泡進了熱湯裡。

那熱湯熱氣冉冉,沒一會兒,他就渾身都逼出了熱汗來。

墨慕文卻紋絲不動,隻死死盯著手上的手套,緩緩歎息一口,摘掉了手套。

他的雙手和他的肌膚一樣比常人要白,這是因為他終年身上穿得嚴實不曾見光所致。

那指節指骨分明纖細蔥白煞是好看,隻是……

墨慕文死死看著左手無名指上的一圈青色胎記,心中鬱結。

他自打一出生,身上便有此胎記。

曆朝以來,出身身上便帶著胎記的,是絕不可能入朝為官的。

隻是好在他那做武官的父親雖然平日裡大大咧咧,卻很細心地發現了。

所有知曉這個秘密的人都已經不可能再說出這個秘密了,而他也多年來一直盯著身體孱弱的名頭,不得不每日裹著比常人都要厚實的衣物戴著手套出門。

他私底下其實卻是個極怕熱的。

為此,他從小跟著父親習武,總算是學會了用內裡調節,就算穿著皮子也不會覺得熱得慌。

隻是……

若是有朝一日,他身上這個秘密被人發現,隻怕是他再也沒有機會為太上皇效勞了。

手指不自覺地擦洗著那看似文字的胎記,墨慕文心中越發鬱結。

若是沒有這胎記,他何必去考科舉,做一個武官,才是他心中長久以來的念想。

若是沒有這胎記,父親又何必煞費苦心為他安排抓周時抓到一本詩經,又特意為他早早取字慕文。

而按照族譜起的墨藺一名,父親去世後,便再沒有人呼喚過了。

直到那無名指都泛紅了,墨慕文才睜著被熱湯熏紅的眼睛,走出了湯池。

水珠順著他結實有力的身軀滑落,若是讓外人看見了,絕對不會相信這樣一具充滿了力量和爆發力的身軀是屬於一個多年以來被外人聲稱自幼孱弱之人的。

墨慕文也對自己的身軀不甚在意,隨意擦了擦換上新的褻衣,他忽然臉色微微漲紅。

那、那幾件褻衣,他自然不可能家中有現成的褻衣,所以那幾件褻衣,是他從前身量還沒如今這麼高大時的舊衣物了。

隻是當時他心中一心隻想著太上皇竟受了那樣的苦,腦子一熱,便將那些舊衣物拿了去。

如今一想,他當真是該死。

那等舊衣物,怎配穿在太上皇的千金之軀身上?

他越想,臉色越發的蒼白。

隻是卻又悄悄的,在耳根上爬上了一絲絲緋色。

皇宮裡。

原濯滿意地享受禦膳房的新服務,揮了揮手,又忍痛打賞了那個小太監二錢銀子。

在小花園裡兜兜轉轉消了食,他這才讓人準備熱水沐浴。

要說當這個皇帝哪都坑爹,不過也還好有些地方是好的。

起碼,他想要熱水不用自己燒,一直會有宮人準備著熱水。

就是這柴火的支出不知道大不大啊,改天和皇帝去翻翻賬本好了,這宮裡的支出能少一點是一點啊。

舒舒服服泡了個澡,原濯擦乾身體正準備換上自家臣子友情貢獻舒適度極佳的褻衣,眼睛瞥見手指,忽然一愣。

無名指上微微泛著點青,隻是很快,這一點青又消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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