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昭一聽這話,就知道是來興師問罪來了。可這聲“我的寶兒”他可當真是無福消受了,按說這玉羅刹取名字也未免太偏頗了,親兒子西門吹雪名字聽著就陽春白雪,他的假兒子就直接取了個爛俗的天寶,天線寶寶嗎:)?
“玉教主又非是我,又怎知我內心深處到底是不是想活?”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玉羅刹卻也十分會無理取鬨:“本座說你不想活,你就不想活,如何?”
“不如何,不過我卻明白了一件事情。”
“什麼事?”
譚昭信口拈來:“玉教主這次,並非是來殺我的,而是來渡我的。”
倏忽,玉羅刹猛地近前,透過層層上湧的煙霧,譚昭似乎有那麼一刹那與一雙金色的眼睛四目相對了,那種感覺……他楞著往後縮了一下,隻聽得耳邊之人如同魔鬼般的聲音:“我竟不知道我的寶兒這般聰慧!”
說完,懷中一重,疼痛席卷全身,再抬頭時,眼前已沒有了人和煙。
譚昭的傷口崩裂了,而且裂得比傷之前更大更恐怖,足見玉羅刹下手之狠。他不殺他,可皮肉之苦卻免不了,第二天好大夫花滿樓看到後,低氣壓席卷整個客棧。
又是兩日,陸小鳳深夜而來,他拎著個酒壺,身上散發著上好女兒紅的味道,醇香味美,可他身邊卻沒有女兒相伴,想來是浪裡小鳳凰又眷戀紅塵,可惜了錯付情誼的好姑娘。
“陸小鳳,你這個樣子,像是丟了三百萬兩銀子的吝嗇鬼。”陸小鳳並沒有醉,他剛要反駁,隻聽得譚昭的下半句:“雖然我知道你是個窮鬼。”
陸大爺就不開心了:“我窮怎麼了,那是我視金錢如糞土!”
花滿樓正好端著苦澀的藥湯過來,譚昭為了不喝藥無所不用其極:“七兄,陸小鳳說你家的金錢如糞土一般,隻有蠢人才會收集一屋子的糞土!”
陸小鳳:……這人怎麼變得比他還要不要臉了?
花滿樓微微一笑,一手遞藥碗,一手躲過陸小鳳的酒壺:“既是糞土,陸大俠還是不要喝糞土買來的酒了。”
“吱嘎”一聲關上門,兩人麵麵相覷,一個悶頭喝藥,一個咂咂嘴,顯而易見的傷敵八百,自損一千。
許久,譚昭悶悶的聲音響起:“喂,陸小鳳,你能幫我件事情嗎?”
陸小鳳一聽就頭大:“你知道嗎?我的朋友凡是有麻煩事,求我辦事時都是你這個語調。”
譚昭就笑了:“可是你每次都幫了,不是嗎?”
陸小鳳一聽,也笑了:“說吧,哎陸大爺我果然是勞碌命啊,不過也好,忙一些我就不會去考慮多的東西了,實話來說,老刀把子是木道人這件事,我竟是到現在都覺得不可思議。”
江湖上人人稱頌的大俠也有不為人知的過去,也會為了自己的私欲而不擇手段,他很痛惜,卻無可奈何。這世上無可奈何的事情實在太多了,多這一樁不多,少這一樁不少,隻希望以後這般的事情還是少上一些為好。
“為什麼你一點兒都不唏噓?”
譚昭就實話實說了:“我為何要唏噓,我既不認識什麼木道人,也不認識什麼幽靈山莊,作為一個受傷的病人,我比較同情我自己。我好端端起個早,卻落得一身傷,我容易嘛我!”
……“說實話,我蠻佩服你的。西門吹雪的劍啊,他雖然偏了三分,但這世上能接住這把劍的人,絕對不超過兩手之數。”
“想往自己臉上貼金就直說,據說你這次被西門吹雪追殺是真殺來著,是吧?”
陸小鳳覺得有必要和朋友探討下說話的藝術:“譚兄,你其實可以不說的。”
譚昭拒絕:“不,我是一個誠實的人。”
“所以你受傷了,差點流血而亡。”
算了算了,友儘吧,這種朋友難道還要留著過年嗎?
然後這話呀,又被陸小鳳繞了回來:“說吧,你想讓我幫你做什麼事?”
譚昭看到他眼中的認真,從枕頭下麵抽出一封信,信是封好的,信封上什麼字都沒有:“陸小鳳,倘若我在睿兒十八歲之前死了,你就將這封信在他十八歲生辰時送給他。”
陸小鳳接信的手一頓,又縮了回去:“不,我決定不幫這個忙了。”
彆這麼無賴啊,譚昭無奈地開口:“隻是保險起見,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什麼!你自己摸著良心說說這封信裡寫了什麼!”陸小鳳最討厭生離死彆,特彆是和自己的朋友:“再說了,小祖宗十八歲,那都是十四年後的事情了,那時候誰知道我陸小鳳還活不活在這個江湖,這信你交給我,不如交給花滿樓。”
為什麼是花滿樓?因為陸小鳳知道花滿樓肯定不會接這封信。